第83章 骑兵的艺术

官道之上，战鼓未歇，杀声再起！

杨恺接令，精神大振！

手中马槊向前猛挥，两支各由十五轻骑组成两旗小队，如两柄出鞘利刃，马蹄翻飞，卷起阵阵尘土，绕过正面激战小道，直扑向斛斯椿叛军左翼，那由张远统领的步兵方阵！

张远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当见两支骑兵小队径直朝自己这边杀来，眉头不由一紧。

他久经战阵，深知骑兵冲击力，若被这两支骑兵从侧翼凿穿，步兵方阵立时便会崩溃！

死死盯着那两队人马动向，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判断其真正攻击目标。

是左翼？右翼？亦或欲从中央突破？

然，当那两队骑兵越来越近，张远看清其装备后，心中稍松一口气。

只见那些骑兵胯下战马虽神骏，然马身并无重甲，骑兵亦多着皮甲，手中拿的是骑弓马刀，非沉重骑枪马槊。

看这架势，不似要硬冲步阵。

“都先稳住！稳住！”

张远扯嗓大声喊，声音在喧嚣战场依旧清晰可闻，“这两队人不似要冲阵！各部严守阵型，莫慌乱！”

那两翼轻骑如狡猾狼群，未直接冲向张远方阵，而是在距方阵百余步时，便开始调整方向。

发现张远步阵中，竟无一弓箭手——斛斯椿为尽快攻破小道，将大部分弓箭手皆调拨吴楷。

这发现让两翼轻骑指挥官大喜过望！

无弓箭手步阵，在骑射手面前，简直待宰羔羊！

胆子立时大起，催马大胆向张远方阵左翼逼近。

马蹄声越来越急，当距张远方阵左翼约莫八十步时，所有战马几乎同时，做出漂亮急停动作！

马蹄在沙地划出深深印痕，骑兵稳坐马背，早已拉满弓弦在这一刻猛然松开！

“咻咻咻——！”一片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带尖锐破空声，铺天盖地朝张远方阵左翼倾泻而下！

“盾牌手！举盾！！”张远几乎在箭雨离弦瞬间便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吼道。

指挥应对不可谓不及时，声音充满焦急愤怒。

方阵左翼叛军闻声，慌忙举盾，试图抵挡这突如其来箭雨。

然，仓促之间，阵型难免混乱。

盾牌与盾牌间现缝隙，一些倒霉士卒未及将盾举过头顶，便被呼啸而至羽箭射中！

“噗噗噗！”箭簇入肉声沉闷令人心悸。数名叛军惨叫倒下，身上插着颤巍巍羽箭，鲜血瞬间染红衣甲。

虽这两翼轻骑造成直接杀伤不算太大，但这种来自侧翼远程打击，及身边同袍倒下，还是给叛军士气造成不小冲击。

幸运的是，在张远及时指挥下，军阵暂未乱。

“狗日的！”

张远看着己方伤亡，气得破口大骂，“弓箭手！弓箭手都被调给吴楷了！老子手里若有弓箭手，这两队毛贼敢靠这么近？！老子射不死他们！”骂归骂，却也无可奈何。无弓箭手压制，只能被动挨打。

不等张远做出进一步调整，那两翼轻骑已完成第二轮装填。

又一阵急促马蹄声，再次逼近，又是一轮齐射！“咻咻咻——！”

箭雨再落！

这一次，由于叛军左翼士卒注意力高度集中躲避箭矢，阵型不可避免出现一些松动混乱。

一些士兵为躲箭，下意识向方阵内部拥挤，致左翼防线，出现一丁点微不可察缝隙！

一直密切关注战场的杨恺，敏锐捕捉到这稍纵即逝机会！

眼中精光一闪，知时机已到！

猛举手中马槊，对身后那二十早已按捺不住重骑厉声喝道：“兄弟们！可还记得陛下先前交代战术？！”

“记得！！”二十重骑齐声怒吼，声音充满嗜血兴奋。

杨恺满意点头，继续沉声叮嘱：

“听我号令！此番冲击，目标敌军左翼！切记，冲至敌阵前五十步左右，做佯攻姿态，吸引敌注意力，迫其防守重心彻底移至左翼！待敌阵型变动，我等立刻勒马转向，向右后方散开，奔袭至预定地点集结！莫与步卒缠斗！那两翼轻骑会为我等提供掩护！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再齐声应诺，声音充满自信。

这种虚晃一枪、调动敌军重心战术，已演练多次，早烂熟于心。

“好！”杨恺眼中闪过厉色，猛将手中马槊向前一指，用尽全力怒吼：“目标敌军左翼！随我——冲锋！！”

“杀——！！”二十重骑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咆哮，双腿猛夹马腹，胯下战马如出栏猛虎，迈开四蹄，带雷霆万钧之势，朝张远步阵左翼，凶猛冲去！

马蹄践踏土道，发出隆隆巨响，仿佛大地都在颤抖！

二十重骑虽数量不多，但那股一往无前气势，却如千军万马，令人心悸！

一直高度戒备张远，见那二十重骑如黑色潮水涌来，瞳孔猛缩！知真正考验来了！

这才是致命威胁！死死盯着越来越近重骑，眼看他们从二百步，到一百五十步，再到一百步……方向，果然是左翼！

“左翼！是左翼！！”

张远几乎声嘶力竭咆哮，声音变调，“所有人都给老子顶住左翼！长枪手上前！结槊阵！盾牌手！给老子把盾牌顶住了！都给老子挺住！！”

随张远命令，原就有些混乱左翼叛军更是手忙脚乱。

后排长枪兵拼命向前挤，试图在骑兵冲到前布好长枪阵。

前排盾牌手则个个面色惨白，死死握着盾牌，感受脚下传来震动，及那越来越近、令人窒息压迫感！

整个叛军方阵防守重心，在张远指挥下，迅速被迫向左翼倾斜！

右翼与中军力量被大量抽调，用于加强左翼防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按兵不动的元修，眼中闪过一道锐利光芒！

看到杨恺率二十重骑，已如预演般，成功将张远叛军注意力牢牢吸引至左翼！

时机，已然成熟！

元修扔掉佩剑，亦换上一杆沉重马槊，对身后那百余早已蓄势待发重骑，发出石破天惊怒吼：“儿郎们！！”

“在！！！”百余骑兵齐声怒吼，声震四野！尤其独孤义，早按捺不住战意，回应声音更洪亮如钟！

元修目光如利剑扫过眼前热血沸腾勇士，声音充满不容置疑威严与决绝：“四旗轻骑，跟随冲锋，外围袭扰！”

“其余重骑随朕冲锋！目标敌军正前方！冲破敌阵！拯救虎贲将士！！”

麾下骑兵皆嗷嗷叫：“陛下，下令吧！”

“挺槊！！”元修再怒吼！

四十重装骑兵闻令，齐刷刷将手中马槊放平，锋利槊尖在阳光下闪烁死亡光芒！

“加速！！”

“目标——敌军正前方！！”

“冲锋——！！！”

随元修最后一声令下，四十余重装骑兵，如决堤洪流，又如出闸猛兽，带毁灭一切气势，朝因防守重心转移而显得相对薄弱叛军方阵正前方，发起排山倒海般的、致命的冲锋！！

一个个双目赤红，脸上带嗜血兴奋，口中发出震天咆哮！

胯下战马仿佛亦感主人战意，四蹄翻飞，速度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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