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练髓换血，身成宗师

东南百户所的一间密室里、站在一座黑色大鼎前，顾闲和身旁的药师少女说着什么。

这黑色大鼎，刻满了山虫鸟兽、灵药奇石，散发出一股股浓郁的药味，其中灌满了碧绿色的半透明液体，微微掀起波澜。

大鼎之下，是一团玄阳火的火种在燃烧，却未蒸发掉鼎内药液，而是将之不断萃取，变得更加精纯。

“这就是最适合本官的药浴方子吗？”

双手负在身后、神魂感知着药液中的效力，顾闲看向身旁的药师少女。

之前，顾闲以为药浴就是有现成的配方，把灵药配置好直接泡就好了，但没想到百户居然有量身定制的待遇，让他有些意外。

“嗯，毕竟每一位百户大人的体质、功法、侧重方向不同，所以药浴方子也不同。”

“像顾大人这般，明明是主修道术，却要强大肉体的，我七岁入百户所，调配药方以来，还是第一次见。”

“哈哈，过奖了。”

笑了两声，顾闲瞥了一眼大鼎，神魂念头渗入其中，感知到药液变得有些粘稠、带着些胶质的感觉，似黏非黏，于是温声发问。

“药浴到了火候？”

“嗯，百户大人可以脱衣入鼎了。”

药师少女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密室。

轰隆隆……

刻满咒文阵法的密室大门缓缓合上，顾闲摇摇头，将数十粒五极灵丹丢入鼎中，按照五行天书记载的药浴方子调整了许久。

等反复推演无错后，顾闲才褪去了衣衫，跳入了大鼎中。

咕噜噜！

刚一入内，那类胶质的药液便是包裹住了顾闲的身躯，将他的毛孔撑开、灌入其中，冲刷着杂质。

此刻的痛苦充满了顾闲的神魂，这种酷刑实在是太可怕。

他觉得他仿佛是沸水中的一块烂猪肉，血肉在绵绵不断得从身躯上剥离脱落、被煮的稀碎，比凌迟更加可怖。

他的身体完全浸泡在了药液中，四周污浊蒸汽弥漫，是身躯内的杂质所化。

这种感觉，让顾闲觉得他的身体每一个毛孔都仿佛被银针扎刺了一万次一样，刺痛万分。

他从来想象不出，世间居然有这样的痛苦。

“也不知道，太古五行道的先贤们，是如何撑下来的……”

闭上眼睛，身体抱成一团，好像母亲胎盘之中的婴儿一样。

顾闲以人体天生之态，竭力忍受着痛苦，把精神集中在观想五行极点上，企图忘却掉肉身上的痛苦。

是，是了，是这里了……

没有羊水温暖、没有关爱……只有痛苦和混乱杀戮、尔虞我诈充满算计的寒冷无情世界。

……无比愤怒，无比憎恨。

公义何在？道理何在？

种种情绪，从顾闲心中滋生而出，混合着肉身的痛苦，让他痛不欲生。

心身齐损，世间苦痛莫大于此。

每每一集中精神观想五行极点，那极端强烈的痛苦就把顾闲精神击溃，拉他坠入十八层地狱之中。

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皮肉，似乎在一层层的被烫掉、被剥落，自己仿佛一个血淋淋的骨头架子一样。

这吓不到顾闲，白骨观就是观想自身一点点腐烂化作白骨，但它带来的痛苦却是那么的真切。

仿佛，十八种酷刑一同施展般的痛苦！

“忍，我忍！五行五帝，镇压万物；我心天心，亘古不灭……”

顾闲此时，也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忍耐力，忍受着这极端的痛苦，演练起五行天书中的一门与五行剑煞一脉相承的宗师武功，“五方五帝刀”，与一门淬炼体魄的功夫，“五狱真身”，借此将药力深入骨髓，改换着体质。

在这个过程中，药液内那些融化的血肉混合着庞大的药力一寸寸渗透进了顾闲的身体、大脑之中。

它们增强着他的体魄，凝练着他的血肉，鼓荡着他的精神。

“还不够！五极灵丹，给我去！”

察觉到药力稍弱，顾闲眼神一凛，又是数百枚五极灵丹投入了药液中。

已经是经历了这么多痛苦，不能毕其一役，岂不是白费功夫？

“心可以驾驭亿万兆的精神，肉身的痛苦，也是一种精神的体现……”

“人的肉体，是没有痛苦的。只有精神才有痛苦。死人感受不到痛苦的存在，活人才感受得到痛苦……”

“重点在哪里……我好像找到了。”

“心，重点是心……心外无物，心生万物……”

虽然痛苦万分、苦苦忍耐，但神智还很清醒，脑中如闪电般划过一道思绪，照破了顾闲心中的许多障碍。

猛烈之间，顾闲一下触摸到了精神和肉身的些许奥妙，摸到了如何修成五方五帝刀与五狱真身的法门。

“天心即我心，五行化神狱……”

顿时之间，他的身体就陡然感觉到了一阵舒畅，痛苦没有那么强烈了。

呢喃着，顾闲动作幅度更大，周身毛孔大开，药液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不断掀起波澜。

练气宗师以下的任何武者的力量，在液体中时，会被化解消耗，而在淬炼体魄、练髓换血时，这又是方便将拳力震荡骨髓的方法，当真奇妙。

滚烫的药液汹涌灌入顾闲的体内，狠狠地熬煮着他的肉身。

但，此时的顾闲似乎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中，神情安然，仿佛躺在母亲的体内，是先天之时，无忧无虑。

所有的痛苦，都已经被他的神魂所驾驭，不再是折磨，而是寻常。

风吹过，有人感觉到痛苦，有人感觉到舒爽，是心之所动而已。

那数百枚五极灵丹所加强的药力，不停地融入顾闲的身体之中。

它们以阴阳五行的生灭顺序，按照两门功夫的记载，淬炼着顾闲的身体。

而顾闲的毛孔之中，淡淡的渗透出了一些淤血与一些天生的渣滓。

这是他身体之中隐藏很深的废物，现在猛火煎熬、拳荡骨髓的大力之下，都煮了出来。

顾闲忽然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全身都完成了一次蜕变。

他的骨髓，仿佛霜雪一般澄澈无暇，血液转化为了赤金色、内脏强而有力的跳动着，骨骼则是银色为主、泛着点点星光，而肌肤如羊脂美玉一般，再无疏漏之处同时也再无杂质。

在更深的地方、在所有的窍穴、骨骼、血肉之内，五种不同的感觉蕴藏其中，生灭轮回、玄妙难言。

一股精气，仿佛狼烟一般冲天而起，是五行混合的灰蒙蒙气色，足有千丈之高，仿佛要遮蔽天日。

“这是？百户大人成就宗师了？”

密室外，王七正疼得嗷嗷乱叫，就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压迫，强大的精气让他本能的感到恐怖。

那座琉璃宝塔顿时破碎，念头被顾闲收回体内，滋养着极度虚弱的肉体。

练髓换血、身成宗师后，有一段极端虚弱的时期，甚至可以说是虚不受衣，被三岁小孩打一拳，现在的顾闲都会身受重伤。

不过还好，药液被吸纳干净后，顾闲的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足够支撑他坐在鼎里进行闭关，用以渡过虚弱期。

孔幸的记忆里，有一门涉及精元上胎的秘术，能够将神魂力量转化成气血之力滋养肉体，也可以反过来以气血之力滋养神魂，正好让他收回所有念头，专心渡过虚弱期。

“灵肉合一，怎么可能？百户大人才十六岁啊，十六岁的灵肉合一宗师？！”

他只觉得一阵兴奋，前路一片光明。

虽然灵肉合一失去了道术的种种优势，但换来的是极度强大的肉体，这怎么可能不让王七兴奋？

不过，顾闲并没有灵肉合一，只是借助五极灵丹的浑厚药力，和一道自然而然感悟，迈入了练气宗师而已。

他的魂儿依旧是游离的，是武道双修的。

这种状态，是修行人梦寐以求的，又被称为无念无想。

与此同时，其他地方。

东百户所，操练场。

妖魔骨骼铺在地上，王铮手握一杆三尺锯齿长刀，正在亲自带队操练着刀术。

“嗯？！东南百户所，有人成就宗师？顾闲？！我怎么感受不到他的道术了？好强大的气息，灵肉合一？！”

王铮眼神一凌，然后眯起那双狡诈嗜血的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虽然精气狼烟比我都强大！气血阳刚暴烈数倍于我！但你居然选择灵肉合一？放弃了道术，哈哈，愚蠢！”

“你正处在虚弱期，那就让我斩了你的精气，给你一个教训！”

他手中的长刀一转攻势，往天空上劈出一道赤红的刀气，暴虐嗜血，要把那精气狼烟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