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比鼠贱！

顾闲五指攥紧镇狱刀柄，刀镡上的饕餮纹泛起猩红血光。

他凝视着灰大额间微弱的功德金光，忽然划破指尖，一滴赤金色的血液坠入鼠妖眉心。

霎时间，灰大皮毛下浮现密密麻麻的因果丝线，那些被它偷粮救活的佃户，竟有半数在丝线尽头闪烁微光。

“以妖身承人道功德，难怪能抗住本座的威压。”

顾闲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眸中五行轮转，窥见灰大灵台深处蜷缩的幼鼠虚影。

“你吞了那些孩子的怨魂？”

灰大浑身颤抖，前爪深深扣进冰壳：

“百户爷爷明鉴！那些娃娃饿死前求我吃了他们的魂，说这样就能记住赵扒皮的罪证......”

它突然张口呕出团青黑雾气，雾气中浮现赵家庄地窖的青铜锁链！

顾闲沉默无言，紫霄龙蟒袍无风自动，十三条龙蟒同时昂首嘶鸣，他踏着龙蟒虚影冲天而起。

镇狱刀裹挟着五帝真罡劈开空气，五百里距离缩地成寸。

赵家庄上空，骤然裂开漆黑缝隙，裹着紫电的刀光如天罚坠落。

轰！

地窖穹顶轰然炸裂，霉变的米堆间窜出七道黑影。为首者黑袍绣着惨白骷髅，手中哭丧棒挥舞间，无数怨魂凝成骨爪抓向顾闲面门。

“勾结白骨山？嘿，本座正愁怎么杀了你这贱畜！”

顾闲冷笑，紫霄龙蟒袍上十三条龙蟒突然脱离袍角，那龙蟒逆鳞处的莲子晶石迸射星辉，竟将徐子君的诛仙剑气拓印复现！

白骨山修士的哭丧棒应声而断，剑气余势未消，将其身后六名邪修钉死在粮垛上。

腐臭的血液渗入米袋，竟发出滋滋灼烧声——这些将要发下去的米，早就被炼成了人丹胚子！

只要有人吃下它们，就会被汲取生命力，最后体内排出一粒能增十年阳的大丹！

“好个赵员外，私藏赈灾粮不够，还要拿佃户炼延寿丹！”

顾闲刀尖挑开地窖暗门，门后景象令随后赶到的王七等什长目眦欲裂。

三百余名骨瘦如柴的佃户被铁链穿透琵琶骨，正机械地往丹炉添柴。

炉火中翻滚的，赫然是掺了观音土的糙米！

灰大突然发狂般撞向丹炉，功德金光与炉火相触，竟在虚空烧出个“冤”字。

顾闲顺势劈出赤帝焚天刀，烈焰裹着融化的丹炉冲天而起，将赵家庄夜空映得血红。

火光中，仓皇逃窜的赵员外被龙蟒虚影卷回，肥胖身躯砸在佃户们面前。

“青天大老爷！”

老佃户颤巍巍捧起把焦黑米粒，

“这畜生把官粮换成毒土，俺们不吃是饿死那么好的事，吃了......肠穿肚烂啊！”

“你这贱畜，不是想长生吗？本座这件紫霄龙蟒袍，百万人愿力，你承受的住，享千年寿元。”

听完老农的话语，顾闲忽然嗤笑一声，紫霄龙蟒袍上的百万愿力突然沸腾。

他并指如剑点向赵员外眉心，十三条龙蟒顺着指尖钻入其七窍，众人只见赵员外浑身抽搐，皮肉下似有活物游走，转眼间竟被撑爆成血雾。

“今日起，赵家庄佃户皆入我东南百户所，屯田积粮、锻造兵甲、交易来往。”

顾闲甩去刀上血珠，转头看向瑟缩的灰大。

“至于你......”

他忽然挥刀斩断鼠妖半截尾巴，断尾落地化作青烟，烟中浮现数百个被救孩童的虚影。

灰大怔怔望着消散的虚影，突然伏地叩首。

“求百户爷爷让俺镇守此地三年！俺得了须菩提禅院神僧的拳术，可以超度鬼魂！等把被炼成伥鬼的娃娃超度了，俺自己在斩妖台上自裁！”

顾闲垂眸望着伏地颤抖的灰大，袍角龙蟒吞吐的紫气在他脚边凝成星图。

在佃户们此起彼伏的啜泣声中，他忽然抬指勾动地窖深处飘荡的残魂。

“三年不够。”

五帝真罡自袖中游出，将孩童虚影裹成五色茧，投入灰大妖丹之中。

“既吞了怨魂，便用你百年妖丹温养这些灵魄。待他们轮回转世，本座许你入镇魔司当个巡山力士。”

“这期间，你负责百户所内屯田事物。三年内，本座要看见这里麦穗如浪、佃户富足。”

“至于赵员外的家眷……”

顾闲目光扫向庄园西侧，镇狱刀刀锋轻颤，一缕黑气自刀镡窜出，化作饕餮虚影扑向高墙后的院落。

惨叫声骤起，十余名锦衣华服的男女被黑气卷至地窖前。

其中一名美妇鬓发散乱，怀中紧搂的幼童却浑身缠满因果孽线——那孩子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佃户孩童的骨链！

“剥皮抽魂的勾当，连三岁稚子都沾了血。”

顾闲冷笑，指尖轻叩刀柄。幼童腕间骨链寸寸崩裂，竟渗出腥臭黑血，化作一条灰鳞小蛇嘶声逃窜。

灰大突然暴起，利爪撕开蛇腹，叼出一枚血色玉牌。

玉牌上“玄阴”二字幽光闪烁，虚空中顿时裂开一道缝隙，白骨祭坛的轮廓若隐若现。

“居然是玄阴道的手笔！”王七风雷刀悍然出鞘，却被顾闲抬手制止。

“先处理这些人，赵家男性子弟割其舌，刺配其面、流放三千里。”

“这些婢女小妾贬为庶民，子孙三代内不准入仕。”

镇魔司的权力极大，自然也有做出判罚的能力，只是很少行驶罢了。

而如今，顾闲就是在行驶他的权利。

“遵命！”

王七带着力士们，按照顾闲的吩咐做了。

“哦对了，还有一点，抓到妖人，以本座血液破去妖术，浸粪坑三日，而后菜市口斩首。”

将一枚封着血液的玉符交给王七，顾闲话音刚落，紫霄龙蟒袍上的十三条龙蟒便是骤然脱离衣袍、裹挟极光，衔尾成环撞入虚空裂缝。

“你说对吧？妖人。”

龙吟声中，祭坛轰然炸碎，一道黑袍身影踉跄跌出，手中招魂幡尚未扬起便被五帝真罡绞成碎片。

“妖人？！”

王七一惊，手中风雷刀已经出鞘，但顾闲动作更快。

“玄阴魔帅，本座知道你看得到。”

抓住风雷刀的刀背，将他的刺入此人胸膛，顾闲温声开口。

“今夜子时、离阳湖畔，本座等你来战。”

“分高低、决生死。”

伴随着顾闲的话语，黑袍人浑身筋脉突然爆裂，化作血雾遁入地底，顾闲并未追击，转身将玉牌抛给灰大、将风雷刀还给王七。

他并不担心玄阴魔帅不会来赴约，在魔帅这种人眼中，五窍宗师，蝼蚁而已，反手可杀。

唯一的问题是，他会独自前来，还是带着四大魔将一起来？

“以功德金光转化此物，超度怨魂时用得着。”

灰大捧着玉牌怔愣片刻，突然将妖丹吐出，青灰色的丹丸裹住五色茧，竟在麦垛间化出一片莹润雨露。

焦黑的土地抽出新芽、佃户们干裂的嘴唇渐渐恢复血色，雨露到处，一切恢复生机，是佛家渡世的功法。

“百户大人！”老农颤巍巍捧起一穗新麦，“这…这是神术啊！”

顾闲未答，抬头望向东北天际。离阳湖方向阴云密布，隐约有剑光与雷霆交织——各大道门的真传，怕是已经到齐了，在等待着三日过去。

“呼……三日后的聚会，倒是真让人期待啊。”

“不过，本座还得先料理了玄阴魔帅才行，啧，谁让我是个好人呢？”

摇摇头，让王七留下了处理赵家庄的事情，顾闲回了家去，为午夜子时的一战积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