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镯暗锁

陈塘关,总兵府。

哪吒躺在铺着锦缎的摇篮里,悄悄转动眼珠打量四周。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卧房,雕花木窗外透进晨曦的微光。床边坐着个面容憔悴的妇人,正用沾了温水的帕子轻轻擦拭他的小脸。

殷夫人…哪吒在心里默默确认了这个身份。

“小冤家,可把为娘折腾坏了。“殷夫人声音轻柔,手指拂过哪吒额头上淡红色的莲花印记,“怀你三年六个月,生你又折腾了整整一天一夜。“

哪吒想回应,却只发出婴儿特有的咿呀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声带还没发育完全。但更让他惊讶的是体内流动的那股能量——灵力,而且主要是水属性的灵力!

这与原著中哪吒的火系能力截然不同。

“夫人该休息了。“一个低沉男声从门口传来。李靖身着铠甲大步走入,腰间佩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他的目光落在婴儿手腕的金镯上,眉头微皱:“太乙真人呢?“

“仙长说去金光洞取些丹药,明日便回。“殷夫人将婴儿抱起,轻轻摇晃,“夫君要不要抱抱孩儿?“

李靖没有伸手,反而退后半步:“怀胎三年,落地能握珠,此子......“他话未说完,突然警觉地看向窗外,“什么人?“

一道金光闪过,太乙真人已立于房中,拂尘轻摆:“总兵好警觉。“

哪吒浑身绷紧。这老道来得太快了!他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熟睡,却将一丝灵力凝聚在耳部,增强听力。

“仙长去而复返,可有要事?“李靖的手仍按在剑柄上。

太乙真人没有立即回答。哪吒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扫过自己全身,最后停在右手腕的乾坤圈上。

“灵珠未融,乾坤锁灵。“太乙低声自语,突然伸手点向哪吒眉心,“让贫道看看这小家伙的元神。“

哪吒暗道不好。就在太乙手指即将触及他额头时,他猛地睁开眼睛,“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这哭声不是伪装——他暗中用灵力刺激泪腺,真真切切哭得撕心裂肺。

“仙长且慢!“殷夫人急忙护住孩子,“孩儿刚出生,经不起道法探查!“

太乙真人收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夫人误会了,贫道只是......“

“真人。“李靖突然打断,“末将有一事请教。灵珠子是何物?为何会在我儿手中?“

房内气氛骤然紧张。哪吒趁机收住哭声,竖起耳朵倾听。

太乙沉默片刻,拂尘一甩布下隔音结界:“此乃玉虚宫秘辛。灵珠子本是昆仑山巅一块先天灵石,受日月精华孕育而成。元始天尊算得封神大劫将至,特命贫道寻一有缘人转世......“

“所以我儿只是玉虚宫选中的容器?“李靖声音冷了下来。

“非也非也。“太乙摇头,“灵珠认主,天意如此。只是......“他瞥了眼婴儿,“今日情形确实蹊跷。灵珠认主却未融合,此子命数已变。“

哪吒感到一丝庆幸。看来他的抵抗起了作用,至少暂时打乱了太乙的计划。

“哇啊——“他突然又哭起来,这次是真的饿了,他想说饿,但出口就变成了哭。殷夫人连忙唤来乳母,太乙和李靖不得不退出内室。

当夜,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摇篮上。确认周围无人后,哪吒悄悄睁开眼睛。他尝试活动手脚,发现这具婴儿身体比想象中灵活得多。

“这就是先天灵体的优势吗?“他在心中暗想,小心探查体内的灵力流动。

经脉中,淡蓝色的水灵之力缓缓流淌,与手腕上乾坤圈散发出的金色灵气形成鲜明对比。哪吒尝试引导一丝灵力触碰金镯,立刻感到针扎般的疼痛。

“果然有古怪。“

他忍着痛楚,将更多灵力集中在眼部,增强视力。乾坤圈在灵视下现出真容——金镯内侧密密麻麻刻满了微型符文,像无数小虫般蠕动。其中一道特别狰狞的符文正对着脉门位置,隐约可见“剔骨还父“四个小字。

哪吒心头一震。这就是原著中哪吒削骨还父的根源?不是李靖逼迫,而是早就刻在法宝里的诅咒?

他尝试用灵力侵蚀那道符文,却发现根本无从下手。这些符文并非单纯刻在表面,而是与整个乾坤圈融为一体。更可怕的是,他察觉到符文正在缓慢生长,像树根一样向他的经脉延伸。

“必须想办法阻止......“

突然,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哪吒立刻恢复成普通婴儿的睡姿,连呼吸都调整得缓慢均匀。

门被轻轻推开。借着月光,哪吒眯眼看到太乙真人无声无息地飘了进来。老道手中托着一盏青铜灯,灯焰竟是诡异的绿色。

“灵珠子既已认主,为何抗拒融合?“太乙低声自语,将灯焰靠近哪吒额头,“让贫道看看你的元神本质。“

绿色火焰中突然伸出无数细丝,向哪吒天灵盖钻去。千钧一发之际,地面突然渗出清泉,在婴儿上方形成一道水膜。绿丝碰触水膜发出“滋滋“声响,冒出一股黑烟。

“水系神通?!“太乙大惊,急忙收灯后退,“灵珠子乃纯阳之体,怎会......“

哪吒也吃了一惊。他并没有主动召唤这些水灵之力,它们似乎是自发护主的!

太乙真人脸色阴晴不定,突然掐诀念咒。乾坤圈金光大盛,那些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哪吒感到一阵剧痛从手腕传遍全身,忍不住真的哭出声来。

“哇——“

哭声惊动了外间的侍女。太乙迅速收起法器,化作清风消失不见。

侍女提着灯笼进来时,只见婴儿哭得满脸通红,右手腕上的金镯闪着不正常的红光。

“哎呀,小公子怎么......“侍女慌忙抱起哪吒,脚下却是滑了一下,“地上怎么有水?“

哪吒这才发现,摇篮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圈水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入地板。更奇怪的是,这些水渍隐约组成了一个图案——倒是与他出生前在母腹中画给殷夫人看的平安结差不多。

侍女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只顾着检查婴儿是否尿湿。待她离开后,哪吒凝视着最后一点水渍消失的地方,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集中精神,尝试呼唤那股神秘的水灵之力。起初没有任何反应,但当他将注意力转向右手腕的乾坤圈时,一股清凉气息突然从脚底涌泉穴升起,迅速流遍全身。

地面再次渗出清泉,这次形成了一个更复杂的图案——八卦中的坎卦!

“原来如此......“哪吒心中豁然开朗。遁入大地的灵珠并非消失,而是在吸收陈塘关的地脉水气,转化为他的力量源泉。这解释了为何他会有水系天赋——灵珠正在与地脉融合,形成全新的力量体系!

正当他欣喜时,窗外突然电闪雷鸣。一道紫色雷霆劈在院中的老槐树上,将其一分为二。哪吒感到一阵莫名心悸,仿佛天地在发出警告。

“天道察觉了......“他望着燃烧的树桩,心中凛然。

次日清晨,李靖带着一队亲兵来到内院。他面色凝重地宣布:“昨夜天雷劈中府中古树,恐非吉兆。太乙真人提议在孩儿百日时举行禳灾法会,夫人以为如何?“

殷夫人抱着婴儿,轻轻摇头:“妾身只愿孩儿平安长大。“

李靖沉默片刻,突然伸手:“让我抱抱他。“

哪吒被交到李靖手中。总兵大人粗糙的手指拂过乾坤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就在这一刻,哪吒做了个大胆举动——他伸出小手,抓住了李靖的一根手指。

“咿......呀......“他努力发出声音,同时调动体内最温和的一丝水灵之力,通过接触传递给李靖。

李靖浑身一震。他感受到一股暖流从手指传入,连日征战的疲惫竟一扫而空。更神奇的是,铠甲下那道与东海夜叉战斗留下的旧伤,疼痛也减轻了许多。

“这......“

哪吒露出无齿的笑容,心中暗道:既然暂时摆脱不了太乙,不如先拉拢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原著中哪吒与李靖势同水火,但若能改变这层关系......

“总兵大人!“一名亲兵慌张跑来,“东海使者到访,说是......说是为贺小公子出生而来!“

李靖脸色大变:“东海?我儿出生不过两日,龙宫如何得知?“

哪吒也心头一紧。东海龙族来得太快了!按原著,他与龙族的冲突应该在五六年后,难道因为他的改变,其他势力也开始提前行动了?

太乙真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门口,白眉紧锁:“东海消息灵通得很啊。总兵,贫道建议暂且回绝......“

“不必。“李靖突然打断,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婴儿,“既然来了,就见见吧。我李靖的儿子,难道还怕见客不成?“

哪吒惊讶地发现,李靖抱着他的手臂比刚才有力了许多。而太乙真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