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琥珀

第九次轮回的殡仪馆飘着铁锈味。

我蜷缩在停尸间角落，看着掌心的琥珀吊坠渗出暗红液体。前八次轮回的记忆像浸透血水的胶片，在脑海中反复显影。江临无名指的婚戒、二十年前火场里微笑的男孩、古董店爆炸时老人未说完的遗言——这些碎片正在凝结成锋利的真相。

“要改变过去，就去找那天的...“

我蘸着琥珀渗出的血，在停尸柜上画出记忆中的化工厂平面图。当最后一笔闭合时，通风管道突然传来孩童的笑声。黑衣小女孩倒挂在铁栏外，苍白的脚踝系着青铜铃铛，那正是我儿时丢失的辟邪物。

“姐姐又在玩捉迷藏呀。“她咧开的嘴角淌出焦油状液体，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这次该你当鬼了哦。“

追悼会的哀乐骤然炸响。我冲向安全通道时，发现所有门锁都变成二十年前的样式——和江临书房模型里的门锁完全相同。更衣镜里闪过一道人影，江临正在三楼露台往西装内袋塞什么东西，金属冷光刺得我视网膜生疼。

在第十三次轮回里，我终于抓住了那个瞬间。

爆炸发生前七分钟，我折返殡仪馆露台。江临的白菊散落在雨水渠边，花茎切口整齐得可疑。掀开排水盖的瞬间，浓重的汽油味扑面而来，微型引爆装置正在倒计时，液晶屏泛着幽绿的光。

“果然是你。“我的声音惊飞了栖息的乌鸦。江临从阴影里走出来，袖口的烧伤疤痕裂开细缝，露出底下机械齿轮的冷光。他抬手时，我听见皮肤下传来精密仪器运转的嗡鸣。

“这是第几次了？“他摘下婚戒抛给我，金属内侧的刻痕竟是“1999.7.23“——城南化工厂爆炸的日期，“每次轮回你都会更接近真相，但记忆清除程序总会...“

爆炸声淹没了后半句话。这次我没有使用琥珀吊坠，任凭火焰吞没身体。在灼痛达到巅峰时，我看到了最初的轮回：二十年前的火场里，八岁的我举着相机，镜头对准正在倾倒汽油的江临。而成年后的江临从时空裂缝伸出手，将琥珀吊坠塞进小苏夏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