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混沌初开

青岩镇尚被晨雾轻柔地包裹着,那层薄纱似的雾气还未完全消散,石板路上便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十五岁的易杨手里紧紧攥着半块硬邦邦的饼,在巷口转角处,一个不留神被什么东西猛地绊倒,背上竹筐里的药草顿时如天女散花般散落一地。

身后旋即传来一阵嬉笑声,三个少年慢悠悠地围拢过来。为首的王虎,大摇大摆地晃着腰间那枚兽牙吊坠,眼神里满是轻蔑,他抬起脚,毫不留情地将一株止血草碾在鞋底。

“哟,这不是灵根残缺的废物嘛,居然还敢去后山采药?”王虎一脸戏谑,伸出脚毫不客气地踢开易杨试图捡拾药草的手,靴尖重重地抵在少年单薄的肩胛骨上,“听说你娘又咳血了?要不本少爷教教你,怎么求求爷爷开恩,赏你一粒开灵散?”

巷尾那棵老槐树,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易杨的遭遇发出无奈的叹息。易杨蜷缩在墙角,额角磕在青石板上,伤口处缓缓渗出鲜红的血液。他死死盯着王虎腰间随着他动作晃动的开灵散玉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一道道发白的痕迹。就在三天前,他亲眼目睹王虎在祠堂里,拿着开灵散浇灌灵根,那团青金色的灵幻力,在玉瓶周围缓缓旋转,与父亲曾经讲述过的五行灵环极为相似。

“王少爷,”易杨喉咙干涩沙哑,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我娘需要这些药......”

“废物也配提要求?”王虎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突然抬起脚,恶狠狠地踹向易杨的腹部。然而,这一脚在半空中却陡然停顿——易杨胸前那块陈旧的玉佩,突然泛起微微的光芒,一道几乎难以察觉的灰雾,从玉佩的裂隙中悄然溢出,如一条灵动的小蛇,瞬间缠绕在王虎的脚踝上。

“这是什么鬼东西!”王虎吓得脸色惨白,惊退半步,脚踝处传来一阵如灼烧般的剧痛。易杨瞅准这个机会,急忙抓起竹筐,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雾霭弥漫的后山。他能感觉到王虎的叫骂声在身后渐渐远去,可胸前玉佩的震颤却愈发剧烈,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个活物在自己的血管里疯狂游走。

当易杨躲进山洞时,晨雾已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消散。他疲惫地靠着潮湿的岩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颤抖的指尖轻轻抚过胸前那枚裂痕纵横的玉佩。这玉佩,是母亲唯一的陪嫁,父亲曾说,它来自祖上一位修仙者,只是传到他这一代,早已灵力枯竭,没了往日的神奇。

“灵根测试那天,你体内灵幻力突然暴动......”父亲昨夜那声沉重的叹息,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三个月前的成人礼上,易杨的掌心刚一触碰测试石,整块石头瞬间迸裂出如蛛网般密密麻麻的纹路。紧接着,监考长老脸色铁青,大声宣布:“五行灵根全缺,混沌灵脉阻塞,此生无法修炼......”

这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易杨就被王虎一伙人粗暴地拖出了祠堂。从那以后,“废物”“灾星”之类的骂名,就像附骨之蛆,紧紧纠缠着他,怎么甩都甩不掉。母亲心疼他,偷偷用陪嫁玉佩换来的开灵散,也在三天前被王虎蛮横地抢走了——那可是家里仅存的银钱换来的珍贵之物啊。

易杨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原本苍白的皮肤下,隐隐约约有灰雾在缓缓流动。他不禁想起昨夜做的那个梦:一颗黑色的珠子,静静地悬浮在一片混沌之中,珠子上的每一道纹路,都与玉佩上的裂痕完美契合。当他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那颗珠子时,整个世界仿佛都跟着剧烈震颤起来,无数灰色的丝线,从虚无的空间中蔓延而出,钻进他的指尖。

就在这时,山洞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石块坍塌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山洞里显得格外突兀。易杨警觉地站起身来,眼睛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潮湿的岩壁上,渐渐浮现出一些奇怪的纹路,那些纹路,竟与他昨夜梦境中珠子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当他的指尖轻轻触碰到岩壁的瞬间,整面石壁陡然亮起灰金色的光芒,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源源不断地汇入他的掌心。

“啊!”易杨忍不住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左手掌心,竟然浮现出一个淡金色的灵环,灵环上五行的纹路清晰可见,而右手掌心,则凝聚出一团混沌状的灰雾。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在他的手臂上剧烈冲突,皮肤下的血管,竟呈现出金银交织的奇异颜色。

胸前的玉佩仿佛不堪重负,突然“砰”的一声炸裂开来,那颗黑色的珠子悬浮在半空,珠子表面流转的灰雾,迅速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开始疯狂地将山洞内的灵气吸入其中。易杨只感觉仿佛有滚烫的岩浆在自己的血管里奔腾涌动,耳边同时响起千万个重叠在一起的古老低语,眼前还浮现出灵幻大陆的完整面貌——地脉如同粗壮的树根,在大地之下蔓延生长;天脉好似璀璨的星河,在天空之上闪耀流转;而灵帝脉,则宛如一根贯穿天地的混沌之柱,散发着神秘而强大的气息。

“混沌灵幻珠......”易杨喃喃自语,无数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原来,这颗珠子竟是上古灵帝陨落之时留下的核心,它一直在这世间默默等待,等待着那个合适的宿主出现。当易杨这个灵根残缺的少年,意外地重启了混沌灵脉,珠子终于觉醒,开始疯狂地吸收天地间的混沌灵幻力。

当第一缕混沌灵幻力缓缓融入易杨的经脉时,他感觉整个世界仿佛都被重新染上了一层奇异的色彩。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看”到空气中漂浮着的五行灵子,就像无数微小的星辰在闪烁;也能够“感知”到远处山涧里地脉那沉稳而有力的流动,仿佛能听见大地的心跳。

他这才明白,之前那团缠绕在王虎脚踝上的灰雾,正是混沌灵幻力的具象化表现。

“原来如此......”易杨握紧双拳,真切地感受着体内如翻江倒海般翻涌的力量。普通的修炼者,需要一步步开灵脉、筑灵核,艰难地踏上修炼之路,可他却因为这颗混沌灵幻珠,直接连通了灵帝脉,跳过了凡修阶段,拥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

刚才在巷口,珠子自动释放出的混沌力,轻而易举地灼伤了王虎。而此刻,他能无比清晰地“看见”自己体内的灵脉网络——左手的五行灵环与右手的混沌灵核,巧妙地形成了阴阳太极的形状,而胸口处,则盘踞着尚未完全觉醒的灵帝脉纹路,仿佛一条沉睡的巨龙,等待着苏醒的那一刻。

就在这时,山洞外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声,三只青面狼张着血盆大口,气势汹汹地闯入了洞口。易杨本能地侧身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狼爪,狼爪擦过他的肩膀,却在接触到他身体的瞬间,被一层若有若无的灰雾猛地弹开。

他惊喜地发现,混沌灵幻力竟能自动形成一层防御屏障,保护着他。与此同时,左手的五行灵环开始迅速吸收空气中的火灵子,在他的掌心凝聚出一团微型的火焰。

“去死!”易杨大喝一声,奋力甩出手中的火焰,然而,火焰在接触到狼首的瞬间,却突然消散得无影无踪。他这才意识到,混沌灵幻力与五行灵幻力,还没有完全融合,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威力。

三只狼似乎被激怒了,再次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易杨突然灵机一动,将混沌雾缠绕在拳头上,右拳挥出时,带起一阵刺耳的尖啸,灰雾所过之处,狼爪竟被腐蚀出一片片焦黑的痕迹。

当最后一只狼轰然倒地,易杨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全身早已被汗水湿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疲惫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左手的五行灵环,此刻已经变得清晰而稳定,右手的混沌灵核,则在缓慢而有节奏地旋转着,两者之间的灰雾,形成了一条条细小的灵脉桥梁,将它们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胸前的皮肤下,灵帝脉的纹路正发出微弱而神秘的光芒,仿佛在等待着某个至关重要的契机,彻底觉醒。

夕阳的余晖,透过山洞的缝隙,轻柔地洒在易杨的脸上。他缓缓捡起破碎的玉佩,那颗神秘的珠子悬浮在掌心,珠子表面的纹路,与他体内的灵脉竟然完全同步,仿佛两者本就是一体。

远处传来镇民们隐隐约约的呼喊声,易杨心里明白,王虎肯定会带人来搜山。但此刻的他,心中却不再有丝毫恐惧——因为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强大力量,那是一种足以改变他命运的力量。

“易杨!”山洞外突然传来父亲焦急的呼唤。易杨赶忙迅速藏起珠子,走出山洞,只见父亲正紧紧握着一把柴刀,与几个镇民对峙着。王虎站在人群后方,脚踝上那片清晰可见的灼伤,显得格外刺眼,他眼神阴鸷,恶狠狠地盯着易杨。

“他身上有混沌气息!”灵月阁的外门弟子不知何时突然出现,指尖凝聚出一抹幽蓝色的灵幻力,神色严肃地说道,“灵根残缺却能引发混沌灵脉暴动,必须带回宗门审查!”

易杨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被父亲一把拦住。老猎户挺直了腰背,将儿子紧紧护在身后,眼神坚定地说道:“他是我的儿子,除非你们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灵月阁弟子冷哼一声,灵幻力在掌心迅速凝聚成一枚尖锐的冰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易杨胸前的灵帝脉纹路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一道灰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混沌灵环的虚影。所有镇民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强大的灵幻力波动。

“混沌灵核觉醒......”灵月阁弟子的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你竟是传说中的......”

话还没说完,易杨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眩晕感如潮水般袭来。混沌灵幻珠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周围的灵气一股脑儿全部纳入体内。他看见王虎惊恐万分的表情,听见父亲焦急的呼唤,然后眼前一黑,重重地倒在地上。在意识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幕,是珠子表面浮现出的古老符文——那是灵帝传承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