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家前人

子期几乎是被人拎着冲出了沈家绣坊的大门,身后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像是无数绣线被扯断的声音。落地时回头一看,那只蜘蛛怪物已经挣脱了七彩丝线的束缚,正以惊人的速度爬过院墙,朝他们追来。

“跑!别停!”沈良拽着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巷子深处冲去。

子期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绣鞋踩在湿滑的青石板上差点打滑,她踉跄了一下,沈良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她,嘴里却还不忘嘲讽:“大小姐,您这绣花鞋是拿来跑路的吗?”

“你......”子期还没来得及骂就又被拎了起来,“谁让你抱了?”

“行啊,那我现在松手?”少年说罢,便作势要放开她。

“你敢!”子期反手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死死拽住。

那少年嘴角一扬,没再说话,带着她拐进一条更窄的小巷。巷子里堆满了竹筐和杂物,两人七拐八绕,终于暂时甩开了怪物。

两人躲进一间废弃的茶铺,子期靠着墙大口喘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少年则警惕地守在门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呼……呼……”子期喘着气,抬头瞪向少年,“你……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少年挑眉:“有吗?”

“有!”子期咬牙切齿,“我差点被怪物吃了,你还笑?”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计较。

稍微冷静下来后,少年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盯着子期,语气冷了几分:“说吧,你是谁?为什么去沈家绣坊?”

子期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被他救了一命。

“我叫......子期。”她谨慎地回答,“我来这里……是想打听四十年前的沈家大小姐的事。”

“沈家大小姐?”少年的眼神微微一动,“你找她做什么?”

“我……”子期犹豫了一下,总不能说自己穿越了,来找祖上的人吧?于是便只好将那位大爷供了出来:“我受人所托,有些旧物,可能和她有关。”

少年沉默片刻,忽然冷笑一声:“那你来晚了。”

“什么意思?”

“沈云织——你要找的沈家大小姐,早就死了。”

子期心头一震:“死了?”

“对,死了。”名为沈良的少年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她是我祖母。”

子期瞪大眼睛:“你是……沈云织的孙子?”

沈良没回答,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正是刚才怪物在找的那块,上面刻着“沈“字。

“边走边说吧,这里也不安全。”

“我并不了解你,如何能相信你?”沈子期问道

回答疑问的是另一个问句:“在这种紧迫的情况下,你有的选么?”

子期心中不免生出许多疑惑。

照片上的夫妇、少年,手帕......还有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了。

时间流逝着,静默成无声的走针,一根随时都能停下来的针。

沈良的口中诉说着沈家的故事,不出她意料的,是苏绣业内最出名的大家族之一。真正的沈家本家其实并不在这里,这个房子,不过是一个名叫沈云织的固执的少女住过的地方,也是她叛逆的青春的证明。

天色渐晚,穿过流水的小镇,小桥上人影稀疏,天空洒了颜料的画,红的像玫瑰、紫的像罗兰、黄的是油菜花,还有几抹蓝色的底色。聊着沈家的辉煌,二人一直走到偏僻处一个听不见流水声的破庙。

“那怪物应该不会再追来了,今天就在这里歇脚吧。”说罢沈良便自顾自捧了些柴火烤起暖来。

时间流逝着,世界静的出奇。

“我还没问你呢,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那个蜘蛛一样的怪物又是什么?很常见......吗?”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沈良斜着眼再次打量了少女一番,“真是越来越觉得你奇怪了,明明能解开地下室的封印,还穿着沈家绣的衣服,却对怪物和沈家的事情一概不知。”

“额...”子期挠了挠脸,又挠了挠头,然后一个响指,随即说道:“其实我是沈家很远很远的远房亲戚的朋友,这身衣服是他们家送的,我们家常年不回苏州走动,我一个小姑娘家能知道些啥呀...”

“哦......”沈良若有所思。

沈子期咽了口口水。

沈良好像突然想起开心的事,微微一笑:“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赶路?去哪?”

“沈家。”

“你不问问我想不想去吗?”

“你不是想知道四十年前的事吗?”

“也没那么想......而且她不就是从大沈家跑出来的吗?想必也一定有她逃出来的理由。”

沈良的笑容淡淡地挂在脸上“是啊,沈家家规森严,似她那般天性活泼的人又怎么呆的住呢?”

“是吧,听着就不想去。”

“但还是要去。”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沈子期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来回挥了挥。

“就当是,替我去见家主最后一面。”

然后突然一个黑影从头顶降落,安静被刹那撕碎,又回到平静。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闯入,少女猛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