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昆仑（二）

李斌不及多想，一把抱起昏迷的岳灵珊，瞥了一眼乱作一团的昆仑众人，随后身形如鬼魅般没入了林中。

“七师兄，杀害五师兄的凶手逃了，我们快追啊！”

一名年轻弟子拔出长剑就要冲进树林，却被为首的七师兄厉声喝住：“站住！”随后，阴沉着脸望向幽深的密林，“能杀得了五师兄的人，武功岂是你我能敌？”

众人闻言，纷纷停下脚步。

七师兄握紧拳头，指节发白：“当务之急是找到三师兄，然后...”他咬牙切齿道，“上华山讨个说法！”

夜色中，昆仑弟子抬着玉华子的尸身缓缓离去，只余林间几片染血的落叶，在夜风中无声飘零。

次日破晓，客栈大门被人猛地撞开，一个满身酒气的邋遢男子踉跄而入，腰间酒葫芦叮当作响。

“三师兄！”

彻夜守候在此的昆仑弟子们见到来人霍然起身。

男子醉眼朦胧地打了个酒嗝，大剌剌地瘫坐在长凳上，随手抓起茶壶对嘴灌了一口：“大清早的...嗝...都杵在这儿作什么？”他眯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一脸急切的众人，“说吧，又出什么事儿了？”

“三师兄，五师兄…他被人杀了。”

“什么？”

闻听此言，醉酒男子眼中醉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慑人的寒光。他缓缓放下酒壶，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以老五的武功造诣，江湖中能取他性命的人并不多见，即便不敌，凭他的登天步也足以脱身，怎会......”

老七声音沙哑：“昨夜五师兄与人交手，等我们赶到时，发现他胸口被一柄飞刀贯穿，对方出手狠辣，一刀毙命。”

老三眼中寒芒更盛，沉声道：“带我去看看。”

众人沉默着来到二楼厢房，玉华子的尸身静静躺在桌案上，面容安详得仿佛只是睡去。

老三俯身细查，只见胸口处一道细窄的伤口，边缘整齐如线，显是快若闪电的一击。

“飞刀呢？”

老七双手捧过一个木盒，盒中赫然放着一柄两寸多长的飞刀，刀柄上刻着四个蝇头小字。老三凝目细看，瞳孔骤然收缩：

“日月神教？”

“什么？！”

老七闻言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疑，昨晚他看的清清楚楚，杀死五师兄的那人是华山派弟子，怎么变成了日月神教。

“三师兄，昨晚我亲眼所见，出手之人是华山派弟子，绝不会认错。”

闻听此言，老三眸光一沉，指腹缓缓摩挲着飞刀上的刻痕，声音冷冽如霜：“华山派？”他微微眯起眼，似在思索什么，随即缓缓道：“你确定……没有看错？”

老七迟疑片刻，低声道：“昨日五师兄在客栈曾与那两人攀谈，听他们之间的言语，五师兄似乎对华山派的独孤九剑颇感兴趣，想讨教一二，只是......那人态度冷淡，并未应允。”

“独孤九剑？”老三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指间飞刀轻轻一转，“华山气宗何时会独孤九剑了？便是那令狐冲......”

话到此处突然一顿，眼中精光一闪，“可知那二人姓名？”

老七连忙答道：“男的叫李斌，女的......”他稍作迟疑，“是华山掌门岳不群的千金，岳灵珊。”

老三闻言，手中飞刀突然一顿，刀锋在烛光下泛着幽幽寒光。随即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岳不群的女儿？有意思......”

老三凝视着玉华子苍白的脸庞，指尖轻轻掠过那冰冷的伤口，突然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随后缓缓直起身，将染血的飞刀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刀花。

“走。”老三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咱们上华山，好好问问岳掌门——”顿了顿，眼中寒光乍现，“这笔账，该怎么算？”

——

客栈内，晨光透过窗棂洒落一地碎金。

李斌守在榻前，见岳灵珊睫毛轻颤，连忙俯身轻唤：“小师妹，你醒了？”声音里压着几分忧切。

岳灵珊缓缓睁眼，眸中雾气未散，怔怔望着头顶素帐，忽转头看向李斌：“李...师兄？”这一声唤得迟疑，仿佛隔着重山远水，“我这是...”

听到岳灵珊那略显疏离的称呼，李斌微微一愣，以为岳灵珊受到惊吓还未恢复过来。

“无妨，只是...”李斌话到唇边转了个弯，温声道：“你受了些风寒。”

窗外恰有早莺啼过，衬得他嗓音愈发轻柔，却掩不住眼底翻涌的暗潮。

待两人吃过早饭后，李斌便与岳灵珊重新踏上了返回华山的路。

只是，与之前相比，岳灵珊似乎对李斌的态度有了细微的变化。

原本岳灵珊望向李斌的眼神之中满含柔情，此时却有了种莫名的隔阂，似乎两人之间只是普通师兄妹的关系。

对此，李斌也毫不在意，只当岳灵珊还未恢复，因此一路上只是尽力照顾她。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岳灵珊对待李斌的态度也越来越疏离。

尤其是从原来称呼李斌“李大哥”，到后来的“李师兄”，直到最近因为一次意外，岳灵珊竟然为了避免被李斌碰到，险些与其他人撞到一起。

岳灵珊的种种反常行为，令李斌越发觉得奇怪。

不过好在两人终于来到了华山脚下，李斌也重重的松了口气，一路走来，除了遇到昆仑派的那些人，再无其他意外发生。

李斌与岳灵珊重新踏上华山，青石板路上，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始终隔着半步距离。岳灵珊的绣鞋踏过落叶时，再不会像从前那样，不经意间就与李斌的靴尖相触。

李斌注意到，她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杏眼，如今望向他时总带着几分闪躲，偶尔四目相对，也会匆匆别过脸去。

“灵珊，喝口水吧。”行至半山腰，李斌解下腰间水囊递去。

岳灵珊微微一怔，接过时刻意避开了他的手指。“多谢...李师兄。”她的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山风里。

当华山正气堂的飞檐刚刚映入眼帘时，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突然撕裂了山间的宁静。李斌脚步猛地一顿，瞳孔骤缩——那分明是兵刃相搏的声响！

“不好！”李斌猛地转身，却见岳灵珊脸色已然煞白，“小师妹你慢慢跟上，我先去看看！”

话音未落，李斌已如离弦之箭般掠出，青衫在山道间几个起落，转眼便消失在嶙峋怪石之后。

远处忽地传来一声狂笑，那笑声裹挟着内力，震得松枝簌簌作响：“哈哈哈！堂堂华山掌门就这点本事？看来独孤九剑——也不过是浪得虚名！”

李斌冲入院中，只见十余名昆仑派弟子呈半月形围住正气堂。

岳不群紫袍染血，正以剑拄地勉强站立，最令人心惊的是，为首的昆仑派弟子，手中竟倒提着一柄熟悉的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