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星斗森林的呼吸,在腐殖土上织出银色蛛网。六岁模样的女孩破土而出时,粉紫色长发如瀑垂落,发梢卷起的光晕里跳动着未散尽的千年月光。她浅紫色的眼眸像浸着紫藤汁的琉璃珠,眼尾天生一抹淡红,仿佛有人用棠花瓣碾出胭脂,轻轻抹在瓷白的肌肤上。
赤足踩过苔藓的刹那,整片蓝银草丛突然疯长。藤蔓纠缠成秋千托起她脚踝,叶片在她裙边绽开米粒大的银白小花——那是一条百年鬼藤的谄媚。女孩歪头扯了扯黏在锁骨上的蓝喙雀绒羽,发间新生的海棠钗突然簌簌作响,惊起三只千年凤尾鸡冠蛇从树冠跌落。
“好亮。“她捂住眼睛,指缝间漏进的光束正穿透古树年轮。东南方水潭泛起奇异的靛蓝波纹,倒映出她裙摆上流动的暗纹——那是十万年绯棠皇根系未褪尽的印记,每道褶皱里都蜷着片将枯未枯的海棠瓣。潭底沉睡的琥珀突然裂开细纹,内里封存的古兽魂骨正与她足尖的三色堇共鸣。
江绯棠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好奇的看着沉睡的古兽魂骨,这个好熟悉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手指不受控制的在潭水上点了几下,随后魂骨从潭水里飞了出来,落到了江绯棠的怀里。
“啊,好脏啊,把我的衣服都弄湿了。”江绯棠皱着眉头,手指捏着鼻子嘴里嫌弃道。
“真的是,我刚化形就碰到这种事情,好生气啊。”
江绯棠眼眶红红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水和灰尘,委屈的把古兽魂骨扔的远远的。
扔的时候看都不看一眼,现在她只想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换掉,湿了的衣服穿在身上好难受啊。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巨响,把还在换衣服的江绯棠吓的浑身都在发抖。
她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天空从白蓝色染成了血红色。
这场景她在熟悉不过了,在江绯棠小的时候父母被人类残忍杀害,妹妹被刺激的永久沉睡。
“怎么办,那些可恶的人类又来了,我现在只有十五级,打不过他们。”
“如果我死了,星斗大森林就没有海棠花了,万一邪魂师入侵星斗大森林谁来保护它们?”
“可是我如果不过去的话那些弱小的魂兽也会被牵连的。”江绯棠苦恼的想着,看着手里的权杖。随后抬脚往发出声响的地方跑去,这期间没有一丝停留。
江绯棠的赤足陷进第三片腐叶时,整片蓝银草突然倒伏成诡异的漩涡。十五级魂力在经脉里沸腾,她腕间花环的枯瓣正在渗血——东南方传来的魂力波动让十万年魂兽的本能尖叫着预警。粉紫色发丝掠过鼻尖时裹着血腥气,像是有人把整片晚霞浸在了铁锈里。
「咔嚓」
她踩碎一节蓝银皇断茎,浅紫色瞳孔骤然收缩。前方五十丈处,千年鬼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成灰,叶片上凝结的却不是晨露,而是某种泛着青黑的粘稠液体。江绯棠的裙摆突然无风自动,十万年噬魂蛛皇丝织就的衣料显露出狰狞本相——千万朵半透明海棠疯狂旋转,将她裹成茧状护在中心。
血色月光穿透树冠的刹那,她看见了终生难忘的画面。
七道猩红光环悬浮半空,中央的暗金权杖每次挥动都震碎百年古木。墨绿发丝的女人踏着魂兽尸骸走来,死亡蛛皇附体状态下的复眼倒映着两只十万年柔骨兔的虚影。年幼的那只被蓝银囚笼护在角落,年长的正被六块魂骨钉穿四肢。
“不要!“江绯棠的尖叫卡在喉间。
发间海棠钗突然炸裂,十二枚透明花钿迸射青光。方圆百里的蓝银草应召疯长,在她魂力牵引下织成带刺的胭脂色藤网——这是她化形时继承的天赋领域「棠烬三千」的雏形。藤蔓缠住比比东脚踝的瞬间,江绯棠看见了那双紫金异瞳里的惊诧。
“星斗森林的草木精怪?“比比东的死亡蛛刃轻松割碎藤网,“倒是稀罕。“
江绯棠的赤足正深陷腐殖土,十万年绯棠皇的根系在血脉里哀鸣。她颤抖着抛出最后三片本命花瓣,浅紫色瞳孔突然淌出血泪——花瓣在空中幻化成三只千年凤尾鸡冠蛇的虚影,精准撞向比比东凝聚魂骨的右手。
树冠缝隙漏下的血月忽然扭曲。
当蓝银囚笼破碎的脆响传来时,江绯棠的视野正被暴涨的死亡领域侵蚀。最后的光影里,她看见年幼的柔骨兔被蓝银草卷向森林深处,而自己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结出献祭法印——十万年魂兽共通的保命禁术在自动触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