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摊牌”

混克有些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阿鲁台，看着他眼角的晶莹，心底的火气在这一瞬间竟完全消失了。

他此时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混克的话一大半都是气话，他的确这么想过，但却绝对不会这么办的。

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阿鲁台是他的亲兄长，现在的这个部族，也是他和阿鲁台一起合力才创造出来的。

要亲手毁掉自己创造的部族，混克是绝对不愿意的。

当然，他话中也有实话。

他真的想过秘密地杀掉自己的儿子，永绝后患。

和这样的念头一旦出现，混克就心疼得难以克制，根本就无法正常地制定计划，更别提实施了。

虎毒不食子，莫说是自己动手，就算是别人动手伤了克烈，混克心里都受不了。

这也是他现在和魏恒貌合神离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魏恒曾暴揍过克烈。

“怎么，无话可说了？”阿鲁台眯着眼睛看着克烈，嘴角微微上扬。

此时，他眼中的晶莹已经消失了，眼中散着冷峻。

混克十分了解阿鲁台，他知道，自己的兄长有了这幅表情，那就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阿鲁台不会和混克解释什么的，也根本就没有必要。

他是部族的可汗，是要负责整个部族十数万人口的生死的，不可能把所有事都掰开揉碎了和别人说。

无论对面站着的是谁，能理解他的目的那就理解，如果理解不了，无法成为助力，那就靠边站。

可如果对面的人有可能成为他的敌人，按照阿鲁台的形式逻辑，会在能干掉对方的时候立刻干掉对方的。

哪怕这个人是混克。

“我……阿赫……”

“混克，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阿鲁台嘴角上扬：“你是我的兄弟没错，可在部族中，你也是我的下属！”

“无论任何时候，我都是部族的可汗，你如果想做颠覆部族的事，除非我死了。”

阿鲁台的话说得斩钉截铁。

其实混克来的时候，阿鲁台就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而且阿鲁台也早就做好了预案，打算今天就摊牌的。

可是到了此时，看到混克的样子，阿鲁台还是心软了。

不是他不知道该什么做，而是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他的下半生必会不安。

要把威胁扼杀在摇篮里，阿鲁台有一万种办法，他可以让混克悄无声息地消失，也同样可以这么对付他的三个儿子。

只是在最终下定决心之前，阿鲁台还是想给混克一个机会。

只是这个机会，他也不知道混克会不会要。

“阿赫，我不是……”

“你如果想这么做，那今天就离开部族吧。”

阿鲁台看着混克道：“你离开部族之后，我会宣布你的部族脱离族群，之后会下令进攻，重新征服。”

“如果你希望看到部族内部互相残杀，彼此消耗的话，我不介意陪你做。”

混克的心里乱急了，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阿鲁台这个人很是奇怪，他越是生气的时候，表现的就越冷静，他越是冷静冰冷的时候，杀意也就越大。

混克不曾想到阿鲁台会对他露出杀意，他也从未想过和阿鲁台为敌。

他来和阿鲁台说话，只是不想继续在王庭逗留，不想再看那些人异样的眼光了。

混克本想找一个模棱两可的理由，让阿鲁台放他回去几天，也让他散散心。

可不知道为什么，方才看到阿鲁台那个样子，他居然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我，我从未想过。”混克赶忙开口，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阿赫，我刚才说的都是……”

“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既然说出这样的话了，那我就会当真。”

阿鲁台眯眼道：“混克，该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我不会干预。”

“如果你选择和我为敌，作为你的阿赫，我也会先放你离去。”

“只是你这一走，你我兄弟情义就此断绝，以后，我们就在战场上见了。”

“出去。”

阿鲁台随即一挥手，混克身子猛地震了一下。

他没说话，因为知道已是多说无益，他只是点了点头，随即缓缓转身，失魂落魄地走出了阿鲁台的卧房。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混克和阿鲁台之间也不是没有争吵过，可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此生还是第一次。

混克不知自己碰触了阿鲁台的哪片逆鳞，居然让他发了这么大的火。

浑浑噩噩的回去，坐在了自己的床上，混克感觉自己的思绪乱极了，完全找不到根源所在。

顿了半晌，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混克心底的惶恐和震颤慢慢消失了，这才让他的思绪清明了几分，也让他的以有能力分析刚才的事。

想了半晌，混克大概理清了思路。

阿鲁台生气，大概率不是因为他想让海兰珠继承汗位。

毕竟之前阿鲁台就说过，就算是克烈想做可汗，那也可以正常争取，他也不会干涉。

况且，阿鲁台在海兰珠立下大功之后，也并未宣布让她继任成为下一任可汗，这其实是给了机会的。

阿鲁台办事很有章法，事情都是逐步推进的，他必然对海兰珠有绝对的信心。

或者说，他是对魏恒有绝对的信心，相信魏恒能推着海兰珠走上这个位置。

既然不是海兰珠的事，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部族分裂……

混克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犯蠢，居然会一气之下说出了这样的话。

可话已经说出来了，阿鲁台的态度也给了，那混克能做的事就已经不多了。

首先，他绝不能离开王庭，如果走了，阿鲁台绝对说到做到，之后混克部绝对会被王庭视为敌人，在对付真正的敌人之前，阿鲁台是一定会设法先灭掉混克部的。

无论站在任何一个角度考虑，这都不是混克想看到的结果，自然也不是阿鲁台想看到的。

既然如此……那后面……

混克一想到克烈就觉得头疼。

因为现在正密谋做的事，可能会把他们都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