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李鹰生于赤水河畔,父母双亡后被形意拳大师赵师谷收留为弟子,在乌蒙山中习武十年,练就一身形意拳与长拳功夫。
赤水河的水在夕阳下泛着血色。
李鹰蹲在河边,双手浸在冰凉的河水里。十五岁的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像河滩上嶙峋的怪石,他盯着水中自已的倒影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眉骨高耸,眼窝深陷,像极了父亲临终前的模样。
“鹰娃子“身后传来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喊声。
李鹰猛地回头,水面泛起一阵涟漪,他的倒影碎成一片血色,乌蒙山的影子投在河面上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师父″李鹰起身,水珠顺着他肌肉紧绷的小臂滑落,十年了,自从父母在那场瘟疫中双双离世,这个形意拳大师李师谷就成了他唯一的亲人。
赵师谷站在三丈开外,白发束于脑后,一身灰布短打,脚踩草鞋,他眯眼打量着李鹰,忽然一步上前,直取李鹰咽喉。
李鹰不躲不闪,左脚后撒半步,右臂如鞭甩出,正是形意拳的“崩拳“,拳风呼啸,却在触及李师谷手腕时陡然变招,化拳为掌,轻轻一托。
“好!“赵师谷收势,满意地点头,“形意拳讲究六合,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已得三分真意。″
李鹰低头“还差得很远。″
赵师谷拍着他的肩膀:“明日你就下山吧。″
“什么″李鹰猛地抬头。
“你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好材料。但这十年,我教你的不仅是拳脚。″李师谷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乌蒙山,“江湖路远,该去走走了。″
次日凌晨,李鹰收拾了简单行囊,腰间别着师父赠送的短刀,跪在草屋前重重磕了三个头,起身时,屋内已无半点声息。
山路蜿蜒,李鹰走的很快,十年苦练,他的脚力早已异于常人,正午时分,他已到了山脚的青溪镇。
镇子不大,却因地处云贵川三省交界而颇为热闹。李鹰找了家面摊座下,要了碗面,邻座几个粗壮汉子正高声谈笑,腰间别着明晃晃的短刀。
“听说了吗?黑虎帮又收了过路钱,张家媳妇交不起,被拉去抵债了。″
“嘘,小声点,别让黑虎帮的人听见灬灬。″
李鹰低头吃面,耳朵却竖了起来。这时,街上一阵骚动,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跌跌撞撞跑来,身后跟着两个持棍大汉。
“救命,救救我弟弟吧,″少女扑倒在面摊前,正好撞在李鹰桌边。
李鹰的筷子停在空中,他看见少女手臂的淤青,看见她眼中绝望的泪光。忽然想起十年前,瘟疫中死去的母亲最后看他的眼神。
“滚开″李鹰说。
大汉一楞,随即冷笑:“哪来的野小子?“棍子呼啸着砸向李鹰头顶。
李鹰没动,直到棍子离头三寸,他突然侧身,右手如灵蛇出洞,一记“钻拳“击中大汉手腕,“咔嚓“一声脆响,大汉渗叫后退。
另一个大汉见状扑来,李鹰身形一矮,长腿扫出,正是师父教的“十二路鞭腿”中的“秋风扫叶″,大汉重重摔在地上,啃了一嘴泥。
面摊老板吓得躲在灶后,少女瞪大眼晴看着李鹰。
“你会武功灬灬。″
李鹰扶起她“你弟弟在哪?″
少女指向西方:“黑虎帮的地牢灬灬″
一刻钟后,黑虎帮的寨门前,两个守卫还没反应就被李鹰放倒,他像一阵风般冲进寨子,拳脚所至,人仰马翻。地牢里,他找到了少女的弟弟一一个瘦得皮包骨的男孩。被铁链锁着。
当李鹰抱着男孩走出寨子时,身后已经一片哀嚎,少女等在门时,见状扑上来抱着弟弟痛哭。
“谢谢恩公,我叫小菊,这是我弟弟阿朋。″少女抹着眼泪:“我们…没地方去了。″
李鹰看着这对姐弟,想起师父临别时的话:“江湖路远,该去走走了。″
“跟我走吧。″李鹰说。
三个月后,云贵交界处的官道上,一个十几人的马帮正在行进,为首的少年身杆笔直,身后的马匹驮着货物,队伍中有男有女,最显眼的是那个独臂汉子,腰间别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刀。
“苍鹰(他们叫顺了李鹰的外号),前面就是鬼见愁峡谷了。″独臂汉子王铁山提醒道,“听说最近有血影出没。″
李鹰点头,近三个月,他收留了被黑虎帮欺压的小菊姐弟,救下了被仇家追杀的前镖师王铁山,又继续收留了几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他们以马帮为名,专为贫苦百姓运送盐巴,药材等必需品,偶尔也接些护送活计。
“血影是什么?″小菊牵着弟弟的手问。“!
王铁山压低嗓音说:“传说是个专吸人血的怪物,被它盯上的人,第二天就倒下一具干尸灬灬。″
阿朋吓得往姐姐身后躲,李鹰拍拍阿朋的肩膀:“别怕,有我在。“
正说着,前方树林传来凄厉的惨叫,李鹰翻身下马:“你们在原地等着!”话音未落,人已窜出数丈。
树林深处,一具尸体仰面朝天,喉咙被撕开,却没有多少血迹,李鹰蹲下身体检查,发现尸体渗白的皮肤下,血管全部干瘪,像是被什么东西内部吸干了。
忽然,身后树林沙沙作响。李鹰猛地转身,只见一道红影闪过,快得几乎看不见形状,他本能地一击“劈拳“打出,却只劈到了空气。
“苍鹰!”王铁山带着人赶来“没事吧?″
李鹰摇头,却感到莫名的寒意。那红影消失的方向,几片落叶上沾着暗红色的液体,像血,又比血液更粘稠。
当夜,马帮在峡口扎营,李鹰安排双人守夜,自已则留在火堆旁擦拭短刀。小菊送来一碗热汤:“喝点吧,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李鹰接过碗,忽然抓住小菊的手腕:“别动。″
小菊僵住,李鹰盯着她手腕上的划痕:“这是什么时候的伤?”
“下午树林里被树枝划到的,″小菊疑惑道:“怎么了?”
李鹰摇头松开手:“没事,小心点。″
夜深时,李鹰做了个梦,梦中他看见一个佝偻身影站在血河里,朝他伸出手,那手枯瘦如柴,指尖却长得吓人,泛着诡异的青黑色灬灬。
“啊!″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李鹰瞬间惊醒,抄起短刀冲出帐蓬,守夜的兄弟瘫倒在地,脖子上两个血洞泊泊冒血,不远处,一道红影正扑向一个马帮成员。
“找死!″李鹰暴喝一声,形意拳中的“跑拳“全力轰出。这一拳蕴含着他十年功力,拳风激荡,竟发出破空之声。
红影似乎吃了一惊,闪身避开,借着月光,李鹰终于看清了那东西一人形,却浑身血红,眼晴是两个黑洞,嘴里伸出两个细长的尖牙。
红影发出嘶嘶声,突然扑来。李鹰不退反进,短刀划出一道寒光。刀锋擦过红影手臂,竟发出金属踫撞般的声响。红影吃痛,转身就跑,速度快得惊人,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营地一片混乱。被袭击的马帮成员已经断气,死状与白天在树林里发现的那具尸体一模一样。
“血影…真的是血影,“王铁山声音发抖。
小菊抱着瑟瑟发抖的弟弟小朋,脸色惨白:“鹰大哥,我们灬我们怎么办?“
李鹰盯着红影消失的方向,握紧拳头:“继续前进,天亮后,我找个明白人问问。″
次日正午,马帮抵达一个小村落。村里人听说他们遭遇了“血影“,个个面露惧色,一个老者告诉李鹰,村里住着个怪人,自称“血手神医“,或许知道些什么。
李鹰独自前往,村东有个破败的茅屋,门前挂着晾干的草药,散发古怪气味,他刚走近,屋内传出个沙哑声音:“形意拳小子,进来吧。″
“你知道我要来,″李鹰警惕地问。
老者裂嘴一笑,露出残缺的黄牙:“我不仅知道你要来,还知道你在找什么,″他站起来,跛着脚走近:“血影,对吗?“
李鹰点头:“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种不该存在的东西。“老者阴森森地说:“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老者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羊皮:“帮我找这个一血灵芝,它只生长在乌蒙山深处的血河谷。″
李鹰接过羊皮纸,上面画着一个奇特的菌类,他想起师父曾警告过他,乌蒙山中有大凶之物,不可轻易涉足。
“为什么是我?″
老者诡异一笑:“因为你骨骼清奇,血影最喜欢你这样的灬而且只有形意拳的“虎拳″能克制它。“
李鹰心头一凛,这老者怎么知道他练过“虎形?师父说过虎形是形意拳中最凶猛的招数,轻易不可使用。
“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三天前,我也被咬了。“老者喘息着:“血影的毒,只有血灵芝能解,我们灬是一条船上的人。″
李鹰抽回手,感到一阵寒意,老者的手冰凉得不似活人,而且灬他刚才分明看见,老者张嘴时,上颚有两颗牙齿特别尖利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