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臭棋篓子

“喂，本宫猜的对不对？”

那少女探头看着王凝之的表情，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王凝之不想与这个看着就知道麻烦的司马皇室少女过多纠缠，淡淡撂下一句，“无可奉告。”便要绕开其继续赶路。

少女张开双臂，横拦在王凝之身前。

“诶，王凝之，我都猜出你是谁了，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不想。”

王凝之眉头一皱，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脚下骤然一个发力。

少女只觉得眼前身前一花，身前便已经没有了王凝之的身影，再回头看去，只见王凝之已经出现在了她身后数步远处。

少女两眼放光。

好俊的身手！

她将双手拢在面前，做出喇叭状，大喊道：

“王凝之，本宫叫司马道福，你给本宫记住了！”

司马道福？！

原来是这个煞星。

王凝之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转眼间便消失在御道尽头。

“本宫有那么可怕吗？”

司马道福望着王凝之快速离去的背影，气在原地跺了跺脚。

“算了，找皇太后下棋去。”

说罢，便一个转身，一蹦一跳的朝着崇德宫的方向行去。

……

……

“听说你昨日遇到道福了？”

崇德宫御园凉亭，褚蒜子正满脸笑意的看着一副苦瓜脸的王凝之。

“是。”

“哈哈。”褚蒜子莞尔一笑，“那孩子昨日还与我告状呐，说你无礼，藐视天家，见皇室公主都不见礼。”

“呃……臣绝无此意”

王凝之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不过褚蒜子身为太后，还能玩笑般的说出这种话，看样子也是深知司马道福的性格。

“本宫知道那孩子的性格是有些……跳脱，你也别往心里去。”

想起司马道福那有些奇怪的性格，褚蒜子也是有些头疼。

司马道福乃会稽王司马昱之女，作为皇室公主，她有一个全建康城皆知的爱好——花痴好色。

司马道福爱美男，那家士族子弟若是有美名，一定逃不过司马道福的耳朵。

据说她为了看太原孙氏有“谦谦如玉”之称的孙方一眼，曾在孙方入城时意图清空整条御道。最后还是司马昱亲自出面，才把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儿捉回了会稽王府。

不过魏晋风流，男女大防没有后世那么严苛，女子成群结队围观美男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甚至若是中意了，送上香囊之类的贴身物件以示心意，还称得上一桩美谈。

王凝之初入建康时，便有好事者专门租了一画舫，要来看看这王右军家的二郎君是何等的风姿绰约。

所以司马道福的好色，在当世，也只能算是笑谈，而非丑闻。

褚蒜子见王凝之那难看的脸色，心中好笑。

这位崇德宫众人追捧的“王师”，居然也会有人让他这般头疼。

“不说这些了。”褚蒜子抬头看了天色，发现还早，便兴致盎然的说道：

“陪本宫下盘棋吧。”

“啊？”

王凝之一愣。

“啊什么？”褚蒜子秀眉一挑。“难道王卿还有要事？”

“这……”

王凝之正欲开口拒绝，却被褚蒜子的美目凝视着。

“王卿想好了再说，否则本宫治你欺君之罪。”

女人神奇的第六感。

王凝之被这么盯着，只能无奈言道：

“没，没有。”

“既然没有要事，那就再多陪本宫在这崇德宫里待上一会。”

褚蒜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凝之哪里还有拒绝的理由。

“是。”

听见这句“是”，褚蒜子才是展颜一笑。

“这就对嘛。本宫又不是道福，还能吃了你不成？”

自从跟这位太后越来越熟络之后，褚蒜子在王凝之面前是越来越松弛了，连这种略显过界的玩笑也能开了。

一旁的一直侍立着的齐长卿则是早早便捧出了两盒玉质棋子，摆在二人身前。

“王卿执白执黑？”

“呃。”王凝之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黑吧。”

“王卿倒是不客气。”

褚蒜子嘴上调侃一句，手上已经将白棋揽到了自己手边。

“请吧。”

“是。”

二人轮流落子，在这亭中对弈起来。

亭外满园春色，亭内人佳人如玉，若是将这一幕画下来，想来也是一副传世佳作。

两刻钟后，凉亭内的气氛逐渐奇怪起来。

王凝之此时正皱眉苦思，对面的褚蒜子却是憋着笑意，而本应该一直在亭内侍立的齐长卿，此时却已经捂着脸，扶着亭柱站在亭外。

而棋盘之上，黑子已经是占尽下风，零零散散分布在棋盘四角，眼看是没什么活路了。

若是一般的懂棋之人，此时早该投子认输了。

褚蒜子是知道为何自己要与王凝之下棋时，王凝之会是那般脸色了。

原来这位王秘书郎，根本就不会下棋。

其实这是必然的。

众所周知，下棋是需要两个人的，而上一世的王凝之，孤家寡人一个，根本就没有朋友，哪里会下棋啊？

至于这一世，原身倒是会下一点，不过也就是个初学者的水平。

毕竟他既要练字，又要炼丹学经，也没有有精力去在棋艺上下苦功。

凭借着原身那点微末道行，想要下赢褚蒜子，还是太勉强了。

“输了输了。”

王凝之最后实在是想不出到底还有什么翻盘的机会，只能投子认输。

“哈哈哈。”褚蒜子开怀大笑，“王卿棋艺，真是让人意外啊。”

“噗嗤。”

凉亭外的齐长卿也是没有憋住，笑出了声。

“诶诶诶，你们太过分了。”王凝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差不多得了。”

谁规定士族子弟就要会下棋了，谢安不也是个臭棋篓子吗？

褚蒜子抹了一把眼角笑出的眼泪，勉强平顺了气息。

“不行，你再陪本宫下一盘。”

“不要吧。”

王凝之弱弱拒绝。

这种被人虐的感觉，即使对方是个难得的美人，王凝之也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这可不行。”褚蒜子目光一肃，忍着笑意说道：

“你可是为大晋的秘书郎，不会下棋怎么行。本宫身为当朝太后，便勉为其难指点一下你吧。”

您只是想体验虐菜的感觉吧？

王凝之早就看出来了，这位褚太后，不知为何，在棋艺一道的上的玩心极重。

“诶，那凝之便谢过太后指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