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借宿

方之镜在方家的地位,受到了方念休的威胁,他想变得更强,我可以理解。

但他做的那些事,并不只是四处搜寻那黑咒文。

也并非只是在研究咒文,用活人的煞气做实验。

他怂恿邱八盗走柳家坟的龙棺,间接导致了柳相天父亲的死亡,一同殒命、重伤的柳仙弟马也不在少数。

就连之前,周明书的死,是不是他间接导致的,也很难说。

远了不去细琢磨,就算是洪百昌,还有那洪老夫人,也是洪平害死的,而洪平显然是得了他的授意,是因为方之镜想得到那青铜棺下黑咒文的原型。

他若真是痴迷咒文,乐于研习古文,本身也没什么问题,可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就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了。

听我问的多了,方之镜干脆不回答了,只说,“这些事与你无关。”

我问他,“那你觉得,我找来这里,你说一句我本事不如你,我就会知难而退的离开,当做无事发生?”

方之镜促狭的看着我,问道,“不然呢,你想怎样?你要去给我告状吗?跟我师父说我修炼邪术,用活人的煞气炼化煞灵,四处屠戮灵物,丧心病狂,毫无人性,你觉得他会信吗?”

如此说着,方之镜忽然抬手在自己的掌心凝出了一道纯净的灵气,又看向我,继而道,“你看,如此美妙的灵流,它的主人,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种人呢?我自己都不信。”

方之镜那张清秀的脸上,荡开了一丝笑意。

这真的是他的灵气吗?

我很是怀疑,可也真的亲自试探过,那确实是方之镜体内的灵流。

但一个性格扭曲,居心叵测的人,又如何能生出这种灵气?

难道先天体质真的高于一切?

我思忖着。

方之镜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忘了跟你说,我师父在后山闭关,已经很长时间了,你若是见到他,记得帮我问声好,还有,跟他说,他要找的东西,我已经帮他找到了。”

我看着方之镜,心中猜测着他说的‘东西’是什么,就听房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方之镜往房门处看了眼,忽然缓声要挟说,“你可以去跟我师父告状,但这些事,不可以说给旁人听,不然,你的楚姑娘,怕是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还有姜凯,他身上的煞气有多重,我想你是知道的。”

我略微一怔。

方之镜那神色却瞬间恢复了往常那般清冷的模样,就让敲门那人进来了。

我以为是楚子婳,结果敲门的人,是方念休。

他手里抱着一床被褥,进了屋,见我还在这儿,不禁一愣,才跟方之镜说,“师兄,师父那宅院年久失修,房顶塌了一块,我能不能在你这儿睡一晚?”

方念休局促的站在门口,抱紧被褥,手里还拿着手电和那个小香炉,整个怀里都抱的满满当当的。

“那院子里不是有偏房吗?”方之镜神色如常的问了句,看上去并不想让方念休留宿在他这院子里。

“可主房都塌了啊,那偏房岂不是更不安全了?”方念休站在门口,虽然没有很硬气的闯进来,但也是副赖着不走的样子。

其实方家的这种宅院,每个院子里,都有很多客房,方之镜这里也并非就住不开一个方念休,我想他应该是不想那香炉摆在他这院子里。

思忖间,我跟那少年说,“若是不介意,去我们那院子吧?那边的空房还有很多。”

闻言,那少年愣了下。

方之镜瞧我一眼,淡声说,“如此也行,正好你给他们带路回去,这时间也不早了。”

他似是急着让那少年离开,便直接下了逐客令。

逐的是我,估计还有那香炉。

“那、那好吧。”方念休应了声。

我随口叮嘱方之镜好好养伤,就和方念休一起出了房间,到院子里,我才去厨房喊了姜凯一声,说是回去休息了。

楚子婳立刻扔了手里的苹果,问我,“去哪儿休息?”

我顿时一愣。

一旁的方念休也问带路过来的青年,“他们那院子在哪里?今晚我过去睡,给他们带路就行了。”

闻言,那青年立刻说道,“是中六院。”

我们住那院子,我之前看过,并没有门牌,牌匾什么的,青年说的中六院,应该是个只有方家人才能听懂的编号。

方念休点了下头,楚子婳赶紧问道,“你怎么去那边睡?我也要去那边睡!”

如此说着,她就出了厨房,看样子是去她那屋里收拾被褥了。

方念休听话,就站在厨房门口老实等着,姜凯凑过来问我,“哎?你们刚才在屋里,聊什么呢?这半天才出来。”

“没事,就交流了一下风水秘术的气理之道。”我不在意的敷衍了句,转而跟方念休说,“小兄弟,劳烦带路。”

见我急着走,方念休愣了下,跟我说,“可、可是楚药师她还没……”

“这一群老爷们儿住,她一个女的,让她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姜凯似是还记着吃饭时,被楚子婳冷言冷语的事,这会儿趁她不在,便如此说了句。

不过,显然方念休觉得这位表少爷并不怎么靠谱,所以还是站着没动。

我只好也说道,“他说的有道理,楚药师住过去不方便。”

方念休思量片刻,只好跟旁边那青年说,“那你一会儿跟楚药师说一声。”

青年点头。

方念休就带路,和我们一起回去了。

不过,姜凯不待见楚子婳,也不怎么待见这个方念休,这一路上他也没说话。

估摸着快到那院子的时候,我才问方念休,“你手里那香炉,看上去像是个法器?”

听我问,方念休也不在意,只说,“我夜里睡觉轻,经常做噩梦,这香炉是师父给我的,说是他年轻时的挚友所赠,有驱邪安眠的功效。”

听他这样说,我直接问了句,“那挚友是鬼面先生?”

方念休脚下忽然踉跄一步,赶紧小声道,“这话可不能乱说,方家没人敢提这事的,若是被师父听到,他又要发脾气了。”

“发什么脾气,那老头儿不是在后山闭关吗?这也能听到,他顺风耳啊?”姜凯不快的回了句。

方念休瞅他一眼,也没好顶嘴。

我则是有些奇怪,问他,“为什么不能提?”

“不知道,好像是师父跟那位有点过节。”方念休语调发闷的答了句。

有过节?那方世清屋子里挂的面具,是用来记仇的?

这黑天白夜的盯着,多大仇?

我心中一阵无语。

回到宅院,方念休叮嘱我们早些休息,自己找了个空房,似是去睡觉了。

姜凯和两个伙计,开了一天的车,似乎也累了,见他们各自去休息,我到客厅拿了两个苹果,就也回自己那屋了。

老耗子被我关在屋里,听我回来,立刻扭着胖墩墩的身子就凑了过来。

我将手里的苹果掰开,放到桌子上,又把那老耗子拎起来,跟它说,“赶紧吃,一会儿带你出去转转。”

老耗子却是一愣,忽然就扭身子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我随着它那目光看过去,那门关的严实,外面也并没有任何动静。

老耗子盯了一会儿,又转回头来愣了下,就闷头去啃那苹果了,我转身将被褥铺上,在被子里塞了两个枕头,正想着要不要关灯,这客房的窗户忽然拽开,一床被褥扔进来,直接砸在了我床上。

我皱眉看过去,就见是楚子婳扒着窗户翻了进来。

我就知道,躲也没用。

无语的看着她,我问她,“怎么不走正门?”

我住的这间客房在偏厢的一角,是东门口,南边还有个向阳的窗户,楚子婳是从南窗翻进来的。

听我问,她立刻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窗户关好,这才过来,小声说,“你门口站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