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是受不了那种气压的,但文乐乐身在其中,却像个没事人似的。
而‘玄真道长’先是做出了反击的动作,可很快就僵住不动了,他身上那死灵之气,仿佛受到了煞脉的影响,竟被尽数抽离,卷入了冲天而起的煞脉之中。
文乐乐冷笑几声,上前抬手,只轻轻一推,‘玄真道长’就如一具木偶,毫无反应的倒在了地上。
我看的一怔。
心说,难怪方之镜费尽心思也要除掉文乐乐,这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玄真的尸身倒在地上没了反应,文乐乐这才回头看向潘老,说道,“快走,一会儿会场那些臭道士就该过来了!”
潘老愣神的点头,赶紧跟过去,到那煞脉所及之处又猛地停住脚步,从一旁绕过去,才随文乐乐一起进了那林子深处。
我也立刻跟上去,可没走多远,我忽然发现方之镜没跟上来。
回头一看,就见他蹲在玄真道长的尸身旁,不知在做什么。
我思索片刻,又回去,还没走到近前,玄真道长那具倒在地上的尸体,突然坐了起来。
方之镜像是在他身上重新画了一道咒文,夺回了这具尸身的操控权。
并且将那煞脉中的死灵之气重新灌入了玄真体内。
待这一切完成,方之镜才说,“起来。”
闻言,玄真神情木讷的站了起来。
方之镜问他,“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狐疑着过去,就听那玄真的尸身忽然开口说道,“拦住所有人。”
方之镜皱眉,又问他,“谁给你的命令?”
“方……”
玄真微张了下嘴,却只发出了一半声音,后半句,也只有嘴巴在动。
见他说不出来,方之镜也没再多问,只说,“继续站在这里,拦住所有人。”
他如此说完,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他一起去追文乐乐。
我这才想起问他,“这煞脉怎么办?”
“正一道教的人会来处理的。”方之镜看着‘玄真’如此答了句,就走了。
我狐疑着跟上去,说,“你刚才说,文乐乐会控制这煞脉,但显然他并不会管附近居民的死活。”
闻言,方之镜斜睨了我一眼,没作声。
我皱眉道,“每个人的信念都值得尊重,但这信念也要建立在大义之下,修炼邪术,驱使煞气,并不能说明什么,但一个人的心要是黑了,即使灵气纯澈,也非良人。”
“秦昭,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方之镜忽然不在意的回了句。
我顿时一怔。
他又说道,“成事,总是要有些牺牲的,冒险再所难免,更何况,有正一道教在,那煞脉不会出事。”
我暗自咬牙,并未作声。
方之镜不紧不慢的进了林子深处,往远处张望一眼,又说,“看来,我那小师弟藏得不怎么隐蔽。”
闻言,我随着他所看的方向看过去,就见目光所及之处,有一片夜空分外明亮。
这公园再往里连着市郊的大山,那片夜空似是山尖以南。
方之镜的双腿有伤,照理说,顺着这大山上来,他应该十分吃力,但不知是不是提防着我会趁人之危,他始终也没落下半步,甚至连一点吃力的样子都没表露出来。
我俩到那山顶附近时,已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脚程不算慢,所以先一步上山的文乐乐也没比我们快到哪里去。
等寻着那片冲天而起的净化结界,找到山尖南侧的时候,还未到近前,我就看到了一堆小小的篝火。
那篝火生在一片不大的空地上,空地一侧有块平整的巨石,而那拍卖会场丢失的‘药材’此时就躺在那石头上,身上穿着正一道教的道袍,头上却不伦不类的戴着个鸭舌帽。
方念休的背包放在一旁,人也在一旁坐着,正在用指尖沾着朱砂,不紧不慢的在那裁好的黄表纸上画符。
文乐乐径直走到那空地上,先是打量了方念休片刻,才说,“你就是那个一直在暗处追杀我的神秘人?”
闻言,方念休抬头,不甚在意的扫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文乐乐气势汹汹的追过来,却被对方这样无视了。
他很是恼火的上前几步,嚣张道,“你几次三番对我下杀手,却并未得逞,显然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你现在赶紧磕头求饶,兴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一旁的潘老打量着方念休,却是提醒文乐乐,“这人,好像和方之镜他们是一起的?他是方家的人。”
“我管他是方的还是圆的,得罪我文乐乐,我就要让他知道,世间险恶,有些人是他惹不起的!”
文乐乐如此说着,大概是见方念休始终坐在地上,没有半点反应,又看他年纪不大,连身形都不算魁梧,干脆上前一把就朝方念休的衣领抓了过去。
方念休依旧神色如常的画着符咒,甚至画完一张,又探手去拿了一张新的黄表纸,继续画。
仿佛在他眼里,文乐乐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他越是这样不把文乐乐当回事,文乐乐就越是来气,可他这一把抓过去,连方念休的衣领都没碰到,一把大刀就从他身侧砍过来,将文乐乐的手臂划开了一道豁口。
文乐乐惊了一跳,忙将手缩回来,闪身到一旁,捂住了鲜血直流的伤口,再定睛看过去。
就见方念休的身旁不知何时凭空多了个身穿黑衣的男人,那人双目勒着黑色的布条,手持大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肃杀之气。
“守山的?他怎么会在这里?”方之镜顿时一怔,下意识的问了句。
我站在树后瞧着那边,没作声。
而那边的文乐乐,似乎是见那人和之前的‘玄真道长’一样,双眼勒着布条,看上去不像个活人。
他神色一怔,忽然嘲讽说,“你以为我会怕这种鬼东西吗?你试了不止一次了,应该知道,这些东西在我眼里,就是垃圾!”
文乐乐说的,是‘方之镜的式神’是垃圾。
尽管此时方之镜是躲在暗处的,但他还是被文乐乐这话说的眉峰微皱,下意识的绷紧了扶在树身上的指尖,那神色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
我瞧得一阵无语。
方念休那黄符却是画了一张又一张,还是没搭理文乐乐。
“呵,去死吧!”文乐乐像是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自说自话,对方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儿,他忽然咬牙切齿的说了句,就又开始念那咒语。
我不禁奇怪,“这咒语可以连续使用很多次?怎么看他都不会累?”
虽然文乐乐并非练气之人,但我一直觉得,他召唤煞脉,也定然会消耗自身的气,可此时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闻言,方之镜低声回了句,“我试过,他使用这种咒术,不会对自身产生任何消耗。”
他如此说着,文乐乐那边却没动静了。
方才在山下,他召唤煞脉的时候,那动静,都称得上狂风呼啸了,可此时,他那咒语念了好一会儿,这片空地上也没发生任何事。
别说煞脉了,连点儿风都没有。
文乐乐颂唱咒语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有些慌张的四处看看,忽然就胆颤心虚的往后退了退。
一直退到了潘老身旁,他才说,“怎、怎么回事?这咒语怎么不管用了?”
他这话自然不是问潘老的,他是在问自己,是在问方念休。
直到此时,方念休才看向他,似是觉得有趣,问了句,“你看不到这山上有净化结界?”
文乐乐一怔,显然根本不知道净化结界是什么。
而他一旁的潘老也才反应过来,朝四周看看,忽然上前道,“小兄弟,老夫与永安方家的方世清老爷子,多少也算有点交情,今日你跟文乐乐道个歉,保证以后不再追杀他,此事也就,就此算了。”
“算了?”文乐乐语调拔高的质疑了句,显然很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