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软禁
- 江山为聘:女相今天休朝了吗
- 蟠桃园客
- 2369字
- 2025-05-11 08:55:23
在一片慌乱的喊声中,众人七手八脚地将萧承乾抬下救治,太子华贵的朝服下摆拖过地面,“啪嗒”一声脆响,那只鼻烟壶跌落到地上,在青玉地砖上弹跳两下,壶盖与壶身顿时分离。几粒暗褐色的烟丝洒落出来,在满殿混乱中无声地飘散。
“你给二哥吃了什么?”萧承瑞猛地揪住陆馔玉的衣领,眼中怒火喷薄。
陆馔玉重重跪地,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母皇明鉴!今日席间众人皆用了儿臣准备的膳食,若真有问题,怎会只有二哥……”他的声音哽咽,肩膀微微颤抖。
“母皇,”萧承坤突然上前一步,“儿臣以为,除了酒菜,二哥的贴身之物也该彻查。”
承欢突然指向地面:“二哥总闻的那个鼻烟!”她话音未落,陆馔玉立即喝止:“承欢,不得妄言。”他不想妹妹卷入这场阴谋中来,他余光瞥见萧承均手中念珠突然停转,那双常年低垂的佛目此刻正阴沉地盯着妹妹。
萧承坤已拾起地上的鼻烟壶,拽过一名太医:“你闻闻……”
“六弟且慢!”萧承翊宽袖一展挡在太医面前,那年迈的太医早已吓得瘫软在地。
“牵阿财来!”萧承翊厉声喝道。
萧承坤猛地转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会意地抿紧嘴唇,他强压下怒意。
宫人们战战兢兢地牵来萧承坤心爱的猎犬阿财。阿财刚凑近鼻烟壶,立即警觉地竖起耳朵,呜咽着后退,瑟缩在萧承坤脚边。
萧承坤蹲下身轻抚爱犬,他抬头时,目光如刀般剜向萧承翊。
这时一名女官抱着公鸡入殿,女官司礼目光请示过女帝,得到默许后沉声道:“兑水验毒。”
清水化开的鼻烟喂入鸡喙,不消片刻,那公鸡便剧烈扑腾,鲜红的鸡冠转为紫黑,最终僵直不动。
“这毒物从何而来?”萧承坤逼视众人。
念珠坠地的清脆声响彻大殿。萧承均面色煞白,宽大的佛袍无风自动:“是……是儿臣所赠,但绝未下毒!”他仓皇跪地,佛珠散落一地。
萧承均的母妃沈莲跌跌撞撞扑到女帝脚边:“陛下!承均日日诵经礼佛,怎会……”
“儿臣愿立毒誓!”萧承均突然抬头,眼中血丝密布,“若存害太子之心,愿堕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陆馔玉冷眼旁观,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鼻烟壶中的鼻烟,他下午便让楚辞调了包。前世种种历历在目:母亲陆婉儿哭断肝肠的辩解,自己百口莫辩的屈辱,如今终于轮到这对母子尝尝这滋味了。
“大哥这誓发得,倒像是市井泼皮耍无赖。”他猛地转身,朝女帝重重叩首,玉冠撞击金砖发出清脆声响:“母皇!二哥此刻生死未卜,您定要为他主持公道!”
陆馔玉冷眼看着萧承坤急切的模样,心中一点也不意外。这位六皇子与太子相差十岁,自小被萧承乾亲手带大,兄弟情深非比寻常。他记得前世萧承乾遇害时,萧承坤也是这般双目赤红、状若疯虎地咬住自己不放。如今情景重现,不过是猎物换了罢了。
殿中烛火摇曳,将女帝晦暗不明的神色掩在阴影之下。她指尖轻叩龙椅扶手,目光在萧承均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
“陛下……”女官司礼捧着未及宣读的诏书,欲言又止。
女帝缓缓抬眸:“朕原想着,承均身为长子,也到了该封王的年纪……”她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扫过跪伏在地的萧承均,“可如今看来,倒要重新思量了。”
陆馔玉低垂着头,强压下唇边几欲浮现的笑意。这意外收获,比他预想的还要美妙。
“大哥若真的一心向佛,”萧承坤突然开口,语气轻快得近乎刻薄,“想来也不会在意这些世俗虚名吧?”
陆馔玉闻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素来被他视为不学无术的六弟。他以前没发现,这个弟弟虽说肚子里墨水不多,却是思维敏捷,头脑清晰。
“儿臣的确……”萧承均声音颤抖着,“受之有愧!”
就在殿内气氛凝滞的瞬间,太医匆匆入内。他跪伏在玉阶前,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轻颤:“启禀陛下,太子殿下洪福齐天,剧毒已解,现下脉象渐稳。”他顿了顿,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只是毒性伤及肺腑,需静养月余。”
萧承坤紧绷的肩膀骤然松懈,长长呼出一口气,连带着攥紧的拳头也松了开来,女帝缓缓落座。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一心向佛,朕便成全你这份‘虔诚'。”女她垂眸俯视着跪伏在地的萧承均,“即日起,大皇子迁居慈恩寺后殿。每日抄写《药师经》十卷,为太子祈福。朕会派御林军守着山门,也好让你专心修行。”
萧承均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惶:“母皇……”
“怎么?”萧承坤唇角微扬,“这不正是大哥想要的清净?”
陆馔玉冷眼旁观,看着萧承均面如死灰的模样。这惩罚看似宽厚,实则诛心——堂堂皇子被软禁在寺庙,既失了自由,又绝了前程。
中秋宴因太子骤然中毒而草草收场,陆婉儿紧攥着晏贞的衣袖,步履匆匆地回了府邸。
陆馔玉独自穿过灯火阑珊的长街,回到珍馐楼,站在窗前,抬眸望向天际那轮渐圆的明月,心中微动。不知今夜,是否有人同他一般,对月思人?
温辞坐在月下,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书籍,这是她十五岁生日那天,父亲送给她的礼物。中秋本该是个团圆的日子,可是父亲却再也回不来了。
晚上温辞做了一个梦,梦中阳光穿过院中树叶的缝隙,在泥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父亲粗糙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用不知从何处拾来的枯枝在泥地上划出深浅不一的沟壑。
“温字要这样写。”父亲的声音混着胸腔的震动从背后传来,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尖。
不知何时飘来的云遮住了太阳,父亲掌心的温度开始消散。温辞在梦中拼命攥紧那截树枝,却只抓住一手潮湿的泥土。地上未写完的‘辞’字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一道永远结不了尾的遗憾。
“温辞……温辞!”急促的敲门声骤然打断梦境,温辞猛地睁开眼,胸口仍残留着梦中未散的酸涩。
窗外日头高照,竟已到了晌午。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湿意,嗓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何事?”
“出大事了!”温朗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压得极低却掩不住惊惶,“青州秋闱出了舞弊案,听说成绩要作废!”
成绩若真作废,待彻查清楚,恐耽搁数月,怕是赶不上明年春闱了。如此想着,温辞心头一颤,梦中未写完的“辞”字仿佛在眼前晃了一下。
她胡乱披上外衫拉开门,冷风挟着温朗的后半句话扑面而来:“朝廷抓了几名走私私盐的官员,细查之下,又查出收受考生贿赂……”温朗声音急切,“听说已经上报了朝廷,不知会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