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选择不当记者，但是你当了记者，就没有选择不去的权力。
-佚名
按照约定的时间，我走进了人民路街口的这家咖啡店内。
估计是临街的缘故，店铺一楼的面积很小，眼前的就只有一张吧台和两张靠窗的餐桌。
“您好！鹿小姐咖啡店！请问要喝点什么？”戴着可爱鹿角的女招待热情的欢迎道：“如果想要舒服的环境，我们这还有二楼哦。”
“额，是提前预定好的座位，W先生。”我微微点头回应。
闻言，女招待投来很惊讶的眼神。
“昨天接受预定的时候，还以为您是恶作剧呢。”
“您就是电话里的W先生是吗？”她将我引向吧台右侧，是通往楼上的一节楼梯。
“您预定的二楼靠窗的位置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
“我不是W先生，他还没到吗？”我跟着她走过吧台，余光扫过吧台左侧被垂帘挡住的通路，听到里面传来磨豆机金属刀片与焦褐的豆粒迸发出的一串细碎的咔嗒声。
“噢！您是先到的！”女招待小心翼翼的在前面引路：“请小心台阶。”
“老板还和我说，要小心是W先生的粉丝来捣乱，中午那阵我本来都计划取消了您的预定……”
木楼梯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毕竟，和这个名字沾边的人，都不太好沟通，甚至还……”说到这女招待顿了顿。
“理解，理解。”我跟随在她的身后转过一层楼梯踏步：“我这个朋友只是碰巧也爱用这个称呼”。
二楼扑面而来的是混合着咖啡香与木质调的暖意。大厅中央的横帆船模型桅杆高耸，亚麻帆布被灯光映出丝绸般的质感。
靠窗的抬高地台像座孤岛，三张黑胡桃木桌浸在午后的阳光里。落地窗的阴影随着云层流动时深时浅，行道树的新芽被风吹得簌簌发抖，那抹颤抖的绿意就落进我骤然收缩的瞳孔里。
“这是您预约的位置。”女招待探臂指向落地窗旁中间的那个餐桌说道。
厚重的桌面上，深浅交错的木纹如伏尔加河的波浪，边缘环绕着一圈繁复的斯拉夫风格浮雕，缝隙间还残留着些许金漆，仿佛旧日贵族庄园的余晖。四根粗壮的桌腿被雕成扭曲的绳结状，底部微微外扩，稳稳压在地面上。
桌面上铺着亚麻质地的米白色餐布，边缘缀着手工刺绣的红色十字纹与蓝鸟图案，略显褪色的线脚透出家常的温润。
四把高背餐椅沿桌列阵，椅背顶端是镂空的太阳轮浮雕，扶手处打磨得圆润发亮。
“那您就是苏先生了是吗？”
得到我肯定的回复后，女招待从腰间的口袋里抽出点餐本。“W先生给您订的是热拿铁，另外还有一份下午茶饼干，您还有什么其他需求吗。”
“拿铁我想要多一些牛奶，另外可以的话，我在加一份鹿角蛋糕吧。”昨晚准备的时候，我特意搜索的这家咖啡店，鹿角蛋糕是他们家的特色，五个月前还在网上流行过一段时间，那时连座位预定都需要提前两天才行，现在热度过去，工作日的下午店里只有我这一个客人了。
“好的！多奶拿铁，再加一份鹿角蛋糕！”女招待在本子上飞快地记录着.
告知咖啡和饼干五分钟内就会端上后，她便脚步轻快的迈下了楼。
我的手指轻轻拂过餐布，感受着上面织线的纹理，以此来平静自己内心的情绪。
桌面上光影流动，思绪被带回到昨天上午，正在公园的我接到了W先生的电话。
“我是W先生。”
听到这种开头，我一般都会第一时间挂掉，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冒充他的人越来越多。
“您好，请让一下，谢谢！”回过头看到一位推着轮椅的女子向我说道。
“噢噢，抱歉抱歉。”我退到草坪上，让出了通路。
女子推着轮椅从面前慢慢经过，我盯着滚动的轮子愣神，电话那头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明天下午三点，人民路，咖啡店。”
“鹿小姐咖啡店。”
“如果你想成为第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不要迟到。”
W先生，这个名字最早在2年前出现在网络上，他在微语社交平台上发布了一场【NO.14】的寻宝游戏，依靠着微语的热推功能，加上据W先生所言的二百万现金奖励，这场寻宝游戏很快传遍网络。
游戏开始两周后，就有幸运者在渝市郊外的一座废弃厂房里发现了一个包裹。
“二百万现金是真的。”
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溅起层层涟漪，二百万的消息更像是一场海啸一扫整个微语平台。
幸运者不仅在网上晒出了那一包红彤彤的现金图片，还附上了W先生留下的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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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您的拿铁和饼干。”女招待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将咖啡和饼干放在我的面前。
“还有您朋友留给您的电话。”
“您朋友刚刚打电话来说，今天可能来不了了，希望您联系这个号码。”
女招待递过纸条，将餐盘横放在身前，我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微微一笑。
“这位真的是您的朋友吗，如果遇到问题，我们可以提供帮助的。”
我摇了摇头“没关系的，他就是这种耍宝的性格，尤其是知道那位和自己重名之后，更是喜欢这么捉弄其他人。”
听完我的解释，女招待终是长舒一口气“好吧，那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按下这边的按键就行，祝您下午愉快。”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我掏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拨打纸条上的号码。
“全民5G新时代！流量加量不加……”
“你好，苏记者。”
广告语还没说完，对方的声音出现在那头。
“唔，抱歉没有嘟……嘟……嘟的呼叫等待。”
“之前花了不少时间都没能申请到恢复成默认彩铃，我还想着给你营造一个神秘感的故事开头呢。”
我没有理会对方打趣的开头，开门见山的问道：“你真的是W吗。”
“啧，有时候那些模仿者还真是添麻烦。”对方叹了口气说道：“韩警官，第十号游戏，星海湾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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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苏记者。”韩警官将相机交还给了我，顺便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你也知道这次事件影响恶劣，媒体的报导很有可能滋生更多的模仿犯罪，所以只能如此了。”
我检查了一下相机，除了没有了储存卡外，外表没有任何的损坏。
“没关系的，真相是把双刃剑，记者虽有传播它的责任，但同时也要维护社会舆论的健康。”
听到身后传来的几声怒喝，韩警官无奈的笑了笑顺手带上了审讯室的铁门。
“如果所有记者都像苏记者这样好说话就好了。”
“那位是，新兴报的吧。”我好像记得之前站在我身旁的那个中年人，警察在公园附近布置警戒线的时候，他一直在尝试拍摄犯罪现场的证据，胸口晃动的名牌上是新兴报的标志。
“是的，他一直不肯交代云盘的密码，这种情况下我们也束手无策。”
再次确认我明天就能来领取储存卡后，韩警官带着我走出了市局的大门。
“你可以叫我韩峰，如果明天取卡的时候遇到什么问题，你可以报我的名字。”韩警官有点抱歉的说道：“我要去的地方正好经过中山路，苏记者的云和报就在那边是吧，不怕麻烦的话我可以带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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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今天找我来，是想做什么。”
“别着急，苏记者，别着急。”W的声音变得慵懒起来，仿佛是大局在控一般。“您是记者，我当然是想请你来做你的本职工作的。”
“采访你这种恶徒吗？”
“难道您不对我的经历好奇吗？还是说，你想把这次独家报道的机会留给别人。”对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记得自己是全市所有报社的重点关注对象呢。”
我将通话调制为外放模式，一边激活了手机自带的通话录音，一边从上衣兜里取出了自带的录音笔同步激活了录音模式。
“录音笔都准备好了，看来苏记者是同意我的请求咯。”
“那么，采访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