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纸鸢

喜宝立刻又活泼起来，蹦蹦跳跳地往外走。刚出院子，就撞见了东凌琛。喜宝立刻兴奋地举起纸鸢：“父王，咱俩去放纸鸢玩！”

东凌琛二话不说，弯腰抱起喜宝：“父王知道个好地方。”

苏雨烟默默跟在后面，看着父子俩的背影，思绪不由得飘回多年前的那个深秋。记忆中的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那天，她在院子里捡到一只纸鸢，霍青问她：“你也沉迷纸鸢啊？”

当时的阳光也是这样温暖，落在他俊朗的脸上，为他添了几分温柔。

“不，只是觉得纸鸢虽飞得再高，终究逃不开那根线的牵绊。”她还记得自己这样回答，语气中带着几分少女的忧愁。

“或许它甘之如饴呢？”霍青当时是这么说的，声音温柔得像春日的风。

从那以后，每年喜宝都会收到一只蝴蝶纸鸢。蝴蝶，是霍青最爱的生灵。他曾说过，蝴蝶短暂的生命里，追逐的永远是最美的花朵。

“在想什么？”东凌琛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回忆。

苏雨烟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几步，差点被地上的石子绊倒。东凌琛伸手想扶她，却被她躲开了。

东凌琛的手僵在半空中：“我真的让你这么讨厌吗？”

这个问题让苏雨烟愣住了。她是真看他不顺眼还是在傲娇？她自己也说不清。东凌琛待她一直很好，可每次看到他，心里就会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东凌琛没再追问，转身看向远处玩耍的喜宝，背影透着几分落寞。风吹起他的衣袍，也吹乱了他的心绪。

“父王，快来帮我！”喜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东凌琛整理了一下情绪，大步走向孩子。苏雨烟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然涌上一阵酸涩。

就在这时，一只蝴蝶飞过，停在了她的手背上。那对翅膀上的花纹，和喜宝手中的纸鸢一模一样。苏雨烟怔怔地看着，眼前又浮现出霍青的笑容。

与此同时，澜东城。

“大人，派去的人都没消息了！”戴政慌张地冲进来报告，额头上的汗珠在烛光下闪着微光。

苏晨面无表情地坐在案前，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划出流畅的字迹：“不必担心，你只管配合朝廷剿匪，做好你的县令。”

戴政还想说什么，却被苏晨抬手制止。

其实，这不过是个障眼法。真正重要的事，他怎会交给外人？只是，他派去的人同样一无所获。书房里的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不安分的影子。

苏晨放下毛笔，目光落在桌上那张地图上。地图已经泛黄，边角甚至有些破损，但上面密密麻麻的标记清晰可见。这些年来，他走遍了这些地方，却始终找不到想要的答案。

窗外传来一阵喧闹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苏晨走到窗前，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眼神深邃。他知道，真相就在某个角落里，等待着被发现。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苏雨烟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那株蝴蝶兰，月光给花瓣镀上一层银辉。喜宝已经睡了，小手还紧紧攥着那只纸鸢。

她轻轻抚摸着窗框上的雕花，思绪又不自觉地飘向远方。霍青，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提醒我？

东凌琛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苏雨烟房间的灯光，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他知道她在想谁，可是他能做的，只有默默守护。

另一边，澜东县。

戴政望着苏晨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窗外的阳光透过纱窗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衬得室内愈发沉寂。

这位来自帝都的大人物，似乎对那封信并不在意？可那信中提到的内容，足以让任何一个朝廷命官坐立难安。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衣袖，那里还残留着方才捏碎冷汗的潮湿。

“三日后，我便回京。”苏晨的声音平静无波，转身时眼中却闪过一丝审视的光芒。他的目光在戴政脸上停留片刻，仿佛要将对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收入眼底。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戴政心神不宁。从前巴不得这位大人赶紧离开，如今却担心起他走后自己该如何应对那些人。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又怕被人看出异样，连忙松开。

“戴大人不必忧虑，此事我自有安排。”苏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

确实，一个小小的县令，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都不会将他放在眼里。找他的麻烦，反倒是自找不自在。这个道理，戴政再清楚不过。可知道归知道，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是，大人。”戴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恭敬地退了下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衙门中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堂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可戴政却觉得浑身发冷。他站在廊下，望着远处的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一阵风吹来，才惊觉自己已经站了许久。

不多时，书墨快步走进，手中拿着一封信，“大人，帝都来信。”他的呼吸略显急促，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苏晨接过信件，展开细读。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指尖不自觉地在桌面上轻叩。

“立刻准备，明日启程回京。”他取出火折子，将信纸化为灰烬。灰烬飘落在案几上，被微风吹散。

“可是大人，凶手还未抓到...”书墨有些为难，声音里带着迟疑。

“无妨。”苏晨摆了摆手，目光深远。帝都风云变幻，若是在这里耽搁太久，宣平侯府怕是要遭池鱼之殃。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的一株老槐树，树影婆娑，斑驳的光影在地上摇曳。

书墨见状，不再多言，转身去安排启程事宜。脚步声渐渐远去，室内重归寂静。

苏晨站在窗前许久，直到暮色四合。

夜幕降临时，澜东城笼罩在一片昏黄的灯火中。远处传来零星的更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第二日清晨，澜东城外。

晨雾还未散尽，空气中带着几分寒意。戴政带着一众衙役，浩浩荡荡地为苏晨送行。马匹不时打着响鼻，惊起路边的飞鸟。

“戴县令止步，后会有期。”苏晨拱手道，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威严。

“小的我会时常想念大人您的音容笑貌。”戴政连忙回礼，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苏晨的马车，又快速收回。

马车渐行渐远，书墨忍不住道：“大人，孙县令对您可真是恭敬。”

苏晨轻笑不语，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望向澜东城的方向。晨雾中的城墙轮廓渐渐模糊，仿佛要与天际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