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打探

马儿驮着她来到小镇,柳芸却突然想起村长说的那片好地。

她调转马头,去看了一眼。

七十亩良田空置在那里,只有一根竹竿上挂着白幡,上面画着些奇怪的符文。田埂上杂草丛生,却掩盖不住土地的肥沃。

柳芸下马走近,蹲下身捏了一把泥土,细腻的触感让她眼前一亮。

这片地确实是块宝地,可惜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传言,竟然一直无人敢买。

柳芸在心算着这次赚到的银子。除去各项开支,手里还剩八百八十两。她站在田埂上,看着眼前这片沉睡的良田,忽然有了主意。

这些天在府城,她可没少打听这片地的来历。

那些所谓的诅咒,不过是以前的地主为了霸占土地,故意放出的谣言罢了。

柳芸策马来到李虎七的宅院前,远远就看见几个打手警惕地守在门口。

院墙上爬满了枯黄的藤蔓,在寒风中瑟瑟作响。

她勒住缰绳,目光如刀般扫过那些如临大敌的打手们。他们个个腰间别着明晃晃的刀具,神情戒备。

这阵仗,倒像是在防备什么人上门寻仇。

“李虎七!”她策马来到李家庄,对着李虎七家的大门就是一声大喊。

打手们面面相觑,交换着眼神。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快步走进院内,脚步声匆促。

正在午睡的李虎七被这一嗓子吓得从软塌上弹了起来,肥肉一阵乱颤。他连鞋都来不及穿,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

片刻后,李虎七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他穿着一件绸缎长衫,腰间系着玉带,一副富贵人家的做派。

“秦、柳娘子?”他战战兢兢地打开门,生怕这个煞星又来找茬。上次因为多收了她家两斗粮食,被她追着打了半条街,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柳娘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他脸上堆满笑容,眼底却闪过一丝警惕。

“别那么紧张。”柳芸翻身下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是来谈生意的。”

柳芸并不进门,只是直截了当地问:“沈氏塘那片插着白幡的地,是怎么回事?”

李虎七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恢复了笑容,脸上的褶子堆得更深了:“柳娘子何必在这门外说话,请进屋细谈。”

柳芸把坐骑栓到了院外老树旁,只揣了银票进门。

马儿不安地打着响鼻。

柳芸跟着他进了院子,看着院子里堆得老高的粮食,眼睛微微眯起。这李虎七果然没少剥削农户,难怪能在短短几年里就积攒下这么多家当。

厅内陈设富贵,檀木家具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李虎七亲自为柳芸斟茶,茶香四溢。

“柳娘子,不知道您想谈什么生意?”李虎七搓着手,笑得谄媚。

柳芸也不绕弯子:“我要买地,就是村口那片七十亩的良田。”

“柳娘子是看上那块地了?”他放下茶壶,意味深长地问道,目光在柳芸脸上逡巡。

“我早就知道那地在卖,只是之前手头紧。”柳芸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今日路过看见白幡,特地来打听。”

茶水微凉,带着一丝苦涩。

听罢,李虎七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他压低声音道:“那地现在可不太平。一个半月前出了命案,死了人。”

“命案?”柳芸挑眉,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

“可不是?”李虎七啧啧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有人在地里杀人抛尸,晦气得很。那具尸体都烂得不成样子了,据说是被野狗啃的。”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柳芸:“沈文旺要价八百两,我本想买下来的,现在嘛...”

“还有别人想买?”柳芸放下茶盏,目光如炬。

“哈哈!”李虎七突然大笑起来,声音在厅堂内回荡,“我李虎七看中的东西,谁敢跟我抢?”他眯起眼:“不过柳娘子若是想要,我可以让给你。只是这价钱嘛,还得商量商量。”

“少跟我说这些鬼话。”柳芸冷笑一声,“那片地是沈文旺祖上的产业吧?当年为了霸占土地,放出诅咒的谣言,吓得那些佃户不敢要地。后来你爹遭了报应,一场大病就没起来,你们家也败落了。”

李虎七脸色煞白:“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府城可没少打听。”柳芸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柳芸心中冷笑。这李虎七打的什么主意,她再清楚不过。

“那片地,我出五百两。”

“这......”李虎七犹豫了一下,“市价至少要八百两......”

柳芸转身就走,裙摆轻扬,“我还是去别处打听打听。”

临走前,她从网兜里取出最便宜的糕点,递给看马的打手:“辛苦了。”

那打手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李虎七慌慌张张追出来时,柳芸已策马扬长而去。他看着远处扬起的尘土,一脚踢翻了地上的糕点,怒气冲冲地骂道:“好大的架子!”

柳芸策马疾驰,寒风扑面。她心中已有计较,明日便去沈氏塘,亲自谈这笔买卖。

那块地恐怕不这么简单。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西斜,又加快马鞭。

马蹄声渐远,她来到青石镇。

铁匠铺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火星四溅。她取走早已订好的滑轮车配件,仔细检查每一个零件。

“东家,这可是按您的要求特制的。”铁匠擦着额头的汗水说道,“保证结实耐用。”柳芸点点头,付了工钱。

她将配件小心包好,悄然回到墨具厂。

工人们正在忙碌,机器轰鸣声不绝于耳。看到柳芸回来,都恭敬地打着招呼。“开会。”她简单吩咐道。

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管事们闻风而动,很快聚集在议事堂。屋内点着暖炉,驱散了些许寒意。

柳芸宣布奖金分配:每个管事分到两块银子,工人加发一月工钱。这个消息一出,欢呼声此起彼伏,有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待众人散去,她单独留下韩木匠。从怀中取出五百两银票,递了过去。

韩木匠手抖得厉害,脸涨得通红,像是喝醉了酒。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银票,生怕弄皱了那薄薄的纸张。

“别激动。”柳芸看着他的样子,不禁莞尔,“这才哪到哪。”

“头回见银票。”韩木匠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地看,“这薄薄一张,真能换银子?”

柳芸耐心教他兑票流程,又把滑轮车配件交给他。

“我要的东西做得如何了?”她问道,语气中带着期待。

韩木匠连连点头:“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就等这些配件。保证做得比图纸上画的还要好。”柳芸满意地笑了。

夜幕降临,墨具厂的灯火渐次亮起。柳芸站在窗前,看着工人们忙碌的身影,心中已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柳芸正和韩木匠商议着漆工间的事宜,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侧脸上,映出一层淡淡的金边。

“这批漆料的成色不错,”韩木匠捻着手里的木片,眼中闪着精明的光,“就是价格比往常贵了些。”

柳芸正要回话,突然一声热切的呼唤打断了她。“娘子!”那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欢喜。

韩木匠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三儿来了。”

柳芸无奈地摇摇头,刚走出屋子,就见韩宇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衫,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发髻也有些凌乱,显然是一路跑来的。那人一见到她,眼睛顿时亮得惊人,活像饿狗见了肉骨头,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几乎要溢出来。看他张开双臂就要扑过来,柳芸下意识往后一闪。

韩宇收势不及,直接撞在了房柱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娘子,你怎能如此无情?”韩宇揉着撞红的额头,委屈巴巴地看着她,“这许多日不见,你都不会想念我吗?”他的表情像极了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眼睛湿漉漉的。

柳芸冷笑一声,“想啊,我想你早点死。”

韩木匠在一旁看得直摇头,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什么时候才能长进些?

韩宇尴尬地笑了几声,装作没听见她的话,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娘子这趟去府城还顺利吗?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见他总算正常了些,柳芸暗自松了口气。

她打量着韩宇,发现他比上次见面时清瘦了些,眼下还有淡淡的青色,想必这段时间没少熬夜读书。

“你来做什么?”她问道,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