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董店离开。
三人重新将自己的面孔遮蔽在斗篷之下。
肖恩和维蒂娜跟在薇薇安的身后,向着法夫纳尔口中的华夫街走去。
虽然他们俩并不认识路,但好在有薇薇安这个在博伦克林生活了好些年的向导在,倒也不必担心找不到方向。
“我觉得那个矮人是在故意让我们选择帮他取东西。”
隐藏在阴云与黑夜中的渡鸦在空中放哨,而肖恩则和维蒂娜说着自己刚刚的感受。
维蒂娜点头:“应该。他的说辞不对……如果真的忌惮柴尔德家族,那他面对我们的疑问不应该提价,而是表示自己并不清楚。我感觉他只是想找一个借口逼迫我们选择另外的条件而已。”
“我觉得法夫纳尔和上一次见面有一些不同,但我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
薇薇安听到身后两人都交谈,也分享了自己的观点。
维蒂娜:“就说说你的第一感觉吧。”
肖恩跟她提过薇薇安的特殊,似乎和沙利叶(天父教廷对夜月女神狄安娜的称呼)的属神奥涅伊洛斯有关。
手指不自觉地抚过腰间那枚银纹香囊,维蒂娜对这位协助沙利叶掌管梦境和潜意识的天使了解不少。
薇薇安说不定看出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就是……感觉法夫纳尔和上回见面时相比变得……空洞了不少。”
咬着指甲,皱眉组织了好一会措辞,薇薇安这么形容自己的感觉。
“空洞……”
维蒂娜重复了一遍。
肖恩则补充说:“我在古董店的时候,总觉得这个矮人挺直的脊背透露着几分虚弱……总感觉像是受了什么伤一样……”
“啊……有吗?”薇薇安眨眨眼,不明白,“不过这回店里面的香味好浓……上次我来的时候店里没有这么浓郁的香气。”
也就是说之前法夫纳尔还没有使用鲸油作为灯油使用……
是想掩盖什么味道吗?
言语交谈之间,三人离开了古董店所在的街道黑市。
在经历了两次勒索和一次盗窃之后,维蒂娜将漆黑的祖顿重锤扛在肩上,总算是震慑了那些隐蔽在黑暗中的窥伺目光。
薇薇安对法夫纳尔口中的理发匠有些印象。
是一个叫卢锡安·鲍里斯的法师,据说是战争之神的属神骸骨大公的信徒,在博伦克林还挺有声名。
因为他不单为市民提供理发服务,偶尔还会帮助一些有需要的人解决一些“小麻烦”。
比如疾病、残缺、仇杀、甚至是与故去的亲人对话……
这些事情都可以找卢锡安帮忙。
虽然他方法和收取的费用比较特殊,但由于总是和求助者达成了一致才进行施法,你情我愿,倒也没什么人会对他说三道四、正义执行。
博伦克林积洼的街道在两旁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点点星光,仿佛和乌云遍布的阴沉天空进行了倒转。
黑夜中的生物行动在翻倒的星空,大地的喷泉化作点点滴滴洒向天际。
穿过黑夜的人潮,三人抵达了法夫纳尔口中的那个理发店门口。
出乎肖恩意料的是,在这间只有幽暗绿光用于照明的理发店门口竟然有几个手持骨刀、眼眶里摇曳着荧荧鬼火的骷髅正挥舞着骨感的手臂,似乎是这里的守卫。
注意到肖恩三人看过来的视线,被这些骷髅兵包围在中间的一个小男孩走了过来,询问道:
“你们也是来理头发的吗?还是有别的事请要找师傅?”
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一小块写上各种服务价格的木板递给肖恩,上面除了基本的理发之外,还有亡者对话、追查小三、寻求姻缘等等……
服务确实挺杂的。
肖恩眉头微微皱起看着面前的男孩,他似乎是这家理发店的学徒。
在神权大陆的人类社会里,不单单是北方的英吉列,包括是南方的法伦斯。
除了农民和士兵以外,大部分的职业尤其是工匠和手工业者,都采取严格的学徒制。
在南北国度的各个城镇里,都有所谓的工匠协会,全国通信。
若是没有工匠协会的许可,就相当于没有职业准入证书,会遭到协会的“封杀”,不准从事相关行业。
而想要获得这份许可,那就需要成为一位熟练匠人的学徒,进行为期五年到十一年不等的学徒生涯,出师之后才可以获得协会的许可证书。
面前这个大概只有半人高的小男孩,或许就是理发匠卢锡安的学徒。
肖恩看着他特殊的眼睛,正在思考等下要不要进入理发店之后先给那个法师来一套物理圣经再说。
因为小男孩本该是眼珠的位置被针脚粗糙的黑线穿透的乌紫眼皮牢牢缝紧,两颗明显从鱼的脑袋里抠出来的眼睛就这么按在他的脸上。
看起来诡异而恶毒。
“先生是在看我的眼睛吗?”
小男孩似乎注意到了肖恩可怜中夹杂着些许愤怒的视线,笑着指着自己的鱼目解释说:
“三年前我在河里游泳,眼睛感染了,为了救我,医生只能将我的眼珠摘了出来,是师傅帮助我恢复了视力。
虽然我知道现在看起来有些奇怪,但能够看到色彩和形状,我已经很满足了。谢谢先生您的怜悯和愤怒,不过这双鱼眼睛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谢谢你的解释……我是找鲍里斯先生询问一些事情的。”
肖恩伸手揉了揉小男孩被雨水打湿的脑袋,白手套也因此沾上了雨水,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
“先生前面几位有几位理发的,不过既然您是找师傅办其他事情,那跟我直接进店就可以了。”
鱼目男孩和肖恩说完之后又看向了队伍后面的维蒂娜和薇薇安:“请问两位是……”
维蒂娜伸手指了指肖恩:“我们和他是一起的。”
“哦,好的。”鱼目男孩侧身对着三人抬手示意,“那请三位跟我来吧。”
一踏入这间用幽绿烛火照明的理发店,肖恩便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窜上颅顶。
密密麻麻的肋骨构成了天花板,吊着一个个用黑色粗线悬挂半空的布偶娃娃。
白色蜡土在地面绘成一个六芒星的法阵,幽绿的烛灯摆放在法阵的每一个折角。
“有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