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问心 勘破

【特殊制卡进度：50%】

【...51%】

制卡进度骤然提升，缓慢增长，让陈青云给明月画眉的笔不由停顿。

明月对镜，看向镜中人影问：“怎么了？”

陈青云不经意瞥了眼身侧两把无双剑：“我忽然想到，在这里应该等不到剑圣了，我们明天，自行快马赶往天下会吧。”

周遭方圆数十里，只有这一座小镇，小镇的客栈也只两家。

陈青云原本依稀记得电视剧里剑圣和无名是在客栈见的面，打算蹲守一下。

直到入夜，都没能见到剑晨、剑圣的身影，更是没能察觉到周遭客栈有任何不寻常的异动。

而今制卡进度再变。

说明剑圣或许已经和无名在某处相见。

剑圣那个性子。

已经离开，肯定是不会再回来找他们会合了。

如果不去天下会，可能就此错过决战也未可知。

只是......

去天下会总坛，无双城在附近没有耳目，势难定位剑圣所在。

他们一旦露面，肯定要跟释武尊等人抱团行动，以防不测。

该怎么安排人守在天下会门口，给剑圣护法，安排谁？

陈青云肯定要带明月进场的。

在山下给剑圣护法，意味着不能目睹剑廿三伟力。

陈青云付出了这么多、期待那么大的制卡任务可能要失败。

而进场，意味着剑圣在油尽灯枯时，因为灵魂出窍，注定要因天命，功败垂成。

回想无双城外以倾城剑舞突袭时的场景。

陈青云是有意识把剑势往飞云堂旗帜方向压的。

结果呢。

战后只擒住明明受打击更轻的秦霜，最先遭到攻击，防不胜防之下的步惊云反而不知所踪。

甚至秦霜都没死，只是躲避剑雨时，被惊马压成重伤，腿折了跑不了，因而被擒。

陈青云愈发深刻意识到，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天命这种东西。

势来天地皆同力。

运去英雄不自由。

剑圣就是那个运去的英雄。

如果陈青云更强一点，有更多底牌，譬如在笑傲世界，他或许会尝试逆势而动。

但风云世界。

强者如云。

天命雄霸，有剑廿三都杀不死的气运。

只剩一次“倾城之恋”的陈青云。

实力不足以让他逆势而动。

只能顺势而为。

他内心暗暗叹息：只望为明日剑圣败亡所做的筹谋，能够发挥出应有效果。

——

就在陈青云在山间小镇客栈和明月描眉浅画，情意绵绵时。

山脚下。

一个只星罗棋布十几户人家的小渔村。

夜月如钩。

晚潮初起，轻涛拍岸。

便在这里。

剑晨追上心灰意冷的剑圣。

他告诉剑圣。

他能破剑圣剑廿二，是因为无名早从圣灵剑法中窥见剑廿二的变化，二十年间苦思冥想，创出精妙绝伦、集无名毕生剑道修为于一身的‘名不经传’以破招。

而在剑廿二之上，还有天地间最可怕的剑法，能令一切生灵灭亡，就连无名也无法想象，非凡人能创造，非凡人能洞悉其奥妙的剑廿三。

剑圣因此，风中残烛般的生命骤然浮现一道曙光，他问苍天，问己心：凭自己一生剑道修为，能否悟出超凡入圣的剑廿三？

而就在剑圣反复沉吟，陶醉于剑廿三的穷究思索时。

剑晨提出：“家师无名，邀剑圣一聚。”

剑圣一时惊喜。

只不多时，在剑晨引领下，二人来到渔村中一家清幽的山野屋舍前。

屋舍简陋朴素，只一盏油灯，便足以照亮满屋。

剑圣难以想象无名会住在这种陋室中。

但听门扉推动。

房门大开。

一个打扮如普通人，身形却如剑般挺直，眸光在夜色中比星辰更亮的男子立于门前。

无名。

无名邀剑圣入内一叙，久别再见，共饮一杯。

剑圣却称自己一生滴酒不沾。

无名自饮，慨叹一番，剑圣一生错过太多。

二人一番交流试探。

剑圣说话间剑气激发，卷起屋内残烛火舌，试探无名。

剑气强劲。

无名神态自若，自顾倒酒，未伤分毫，剑气已消。

剑圣慨叹不已：“你的功力又大增了，老夫与你再战，也是必败无疑。”

无名淡淡饮尽杯中酒：“剑，在我心中已死；胜负，亦不再记挂于胸。如今我清闲度日，自得其乐。”

剑圣自知时日无多，性子急了不少，听无名此番言论，先按捺不住，问起正事。

“你既借死不问江湖，如今见我，究竟所为何事？”

无名语气深沉平和，平静说道：“我希望你明天，不要与雄霸决战。”

“为什么？”

无名开口道：“二十年前，我力挫各大门派，虽名扬天下，却遗憾终生。如今天下会一统武林大势已成......”

“...连你也这么说？”

出乎无名预料，剑圣反应比想象中要小，反而接话道：“你也要来告诉我，天下会据有大势，雄霸败亡，武林浩劫将起，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

“...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无名念叨着两句诗，“看来已经有人这么劝过你。而你执意要去？”

“是。我非去不可。”

闻言，无名已经洞悉剑圣想法，幽幽叹道：“我本以为你是为无双城，不想却是为一己私欲。一将功成万骨枯，苍生何辜？”

无名直接找剑圣，便是知道剑圣我行我素，出山必是为剑试天下，所以都不找无双城相关人士，直接来找剑圣。

无名是那么会破招的人。

怎能看不透，只要剑圣回头，无双城和天下会必然可以继续维持表面和平。

而无名想要的，恰恰就是这种表面上的和平。

说来可叹：就是无名本人，穷尽智慧，也不知道如何弭兵消斗，达成世上真正的和平共存，他也是只能顺势而行，无视各方暗流涌动，努力去维持一种虚假的和平态势。

无名认为，这样就很好。

但这种心态究其本质，是一种和剑圣一样，无视他人思想的傲慢。

就如陈青云，现在身上其实也有这样一种傲慢。

他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口中的大义、大势、天道，是一种自我认知于内心建设起来的道德高台。

对他们来说，用一个诛心之论来描述：天心即己心，天道即我道。

这是一种傲慢，霸道。

只是他们都对自己的霸道行事，包装以一层“仁义侠道”的外衣。

管这叫：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该说剑圣是耿直的，他无法窥破这一层认知障壁。

但回顾当日陈青云的类似言论，经过无名同类话术的再度劝说。

剑圣自问己心：究竟为何要与雄霸一战？是为无双城？为替天行道？

不。

是为了他自己，是为剑出无悔，不违己心！

“无名。你毅然放下一切的这份情操，值得我敬佩。但，我为求剑道巅峰，付出一切。若不是为了剑，或许我只是庸碌过一生。一切都是为了剑！”

剑圣的神情愈发笃定下来。

他心意已定，势在必行。

“我已经决定的事，即便天下苍生拦在面前，也绝不后退，剑出无悔！无名，若要阻止我，除非我死！现在，是你唯一可以阻止我的机会！”

言毕，剑圣愤然断发，剑气催生，无数发丝化作小剑无数，刺向无名。

内心深处，剑圣渴望战斗。

他希望无名可以阻止他，因为无名必须踏过他的尸体，才能阻止。

而这样一来，他在生命最后，可以迎来一场终其一生所渴望的战斗。

他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

宁燃尽，不苟活。

这一刻，剑圣勘破了自己内心最后一丝迷障。

他，已有觉悟。

——

【特殊制卡进度：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