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谈
- 一人之下:我谷畸亭,乱杀全局
- 背头男
- 2341字
- 2025-05-16 00:50:02
谷畸亭也不磨叽,接过烤鱼就往嘴里塞。
鱼皮烤得酥脆,咬开时能听见轻微的咔嚓声,内里的鱼肉却嫩得很,用松针烧制的清香混着盐粒的咸鲜在舌尖打转。
“行啊高哥,这手艺藏得够深啊!比酒楼里做的蒸鱼都好吃,难不成你在哪个大酒楼里的伙房学过厨艺?”
高艮没像往常那样怼人,只是用树枝拨拉篝火堆里的红薯。
“屁的厨艺,那年在山海关外,跟着几个老猎户钻林子躲鬼子,人家看我饿得啃树皮,丢给我根烤叉教的。”
他忽然抬头,目光穿过跳动的火舌落在谷畸亭脸上,“现在啥年月?鬼子占了东北三年,铁蹄都快踏进华北了。我辈修行人,总得先学会在这世道里活下去吧。”
谷畸亭啃鱼的动作顿了顿。
1935年,可不就是鬼子在长城沿线折腾得最凶的时候?
那时候的东北惨啊!
整村的百姓被赶去修炮楼,老人跪在路边啃冻硬的窝头,小娃娃的棉袄补丁摞补丁,跟叫花子没啥两样。
一想到这些,谷畸亭感到喉头突然发紧,他低头狠咬了口鱼肉,鱼刺卡在后槽牙间硌得生疼,却比心里的堵得慌好受些。
为了扯开这沉甸甸的气氛,他甩了甩手里油乎乎的鱼骨头,咧嘴笑道:“高哥,你明知道我是全性,还巴巴地背我下山?不怕我趁你不注意抹了你脖子?”
高艮往他腿上丢了块焦黑的红薯。
而后他拿起一个红薯吹了吹,满不在乎地说道。
“少来这套。全性里也有不把人命当蝼蚁踩的,你是第二个让我觉得顺眼的。”
“哟呵~”谷畸亭挑眉,一下就来了兴趣,“我还成‘第二’了?第一个是谁?”
高艮盯着篝火,露出一副回忆的神色。
“你们全性的代掌门,无根生。”
谷畸亭拿着烤鱼的右手突然僵在半空,鱼腹上的油汁滋地滴进火堆,腾起一小簇白烟。
无根生——四哥的名字在舌尖滚了滚,终究没说出口。
倒不是不想说,而是无根生的模样在谷畸亭的脑海里卡了壳。
自己分明记得四哥当上代掌门时不过三十来岁,身着短打装束,一头短发利落得很,可具体怎么坐上全性掌门那把破交椅,老全性们如何吹胡子瞪眼的,竟全成了模模糊糊的影子。
想到这里,谷畸亭后颈突然发毛,自己的记忆怎会如此混乱?!
作为穿来的局外人,怎么会连高艮与无根生初见时的名场面都记不清?
拜托!自己可是原著十年老粉呀!
更诡异的是,搜刮原主记忆,竟只有 1935年之前的片段,连未来要当三十六贼的事都只剩个大概的轮廓,中间年月特别是关于无根生的硬是想不起来,只留下些淡淡的残影。
“系统这王八蛋……”他在心里暗骂一声。
敢情系统这狗东西不仅把他塞进1935年的时间线,还把记忆砍成了残章,只留谷畸亭本主的人生轨迹,前世那些上帝视角的剧情全不见了,除了知道自己未来要搞大事,具体咋搞全得靠蒙。
要完成系统的任务,就只能靠自己了。
为了掩饰心中的不爽,他故意用鱼骨头敲了敲高艮的草鞋。
“高哥居然见过我们掌门?那得好好说道说道,我们这个掌门可是得到全部全性认可的,不过刚接手的时候,可是被部分全性骂成‘乳臭未干’,你瞅着他哪儿顺眼了?”
高艮往嘴里塞了块烤得发黑的红薯。
“顺眼?你们全性挂羊头卖狗肉的货还少?嘴上喊‘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实则荒唐事儿没少干。”
“就说前阵子你们全性有个门人,在保定城逼死个刻碑匠人,无根生愣是蹲在灵堂守了七天,你说他图啥?按你们全性的理,这事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犯得着把自己搭进去?”
谷畸亭拨弄着鱼骨头冷笑一声:“杨朱那套早被曲解了,现在全性不过借个由头胡作非为,掌门算是少数还拎得清的。”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惊得发颤。
原主记忆里,无根生接掌全性时确实闹过风波,可高艮说的这事儿,他竟半点印象没有。
系统这是连关键剧情都锁死了?
高艮突然把烤叉往地上一丢。
“别跟老子打马虎眼。你们全性自称杨朱传人,讲究‘贵己重生’,可老子见着的全性,要么拿那人皮做符,要么趁乱劫财,真正守得住‘不拔一毛’的,也就你的这位代掌门:无根生了。”
谷畸亭没接话,只是用鱼骨头拨弄篝火。
火光中,原主的记忆残片里,有第一次与无根生相遇。
那是无根生第一次带他劫鬼子粮车时说的话。
“小谷,全性不是让你无法无天,是让你在这世道里,至少能护住自己这根毛。”
“高哥这话,”他忽然咧嘴一笑,把鱼骨架甩进火堆,“倒像是夸我们全性的掌门。”
高艮啐掉嘴里的红薯皮:“少往脸上贴金。无根生那疯子,在天津卫迎鹤楼给李慕玄那小子平事儿时,竟让各名门的年轻豪杰把他当屁放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真动起手来,本事也够看,还破了我兄弟丰平的金火,到现在我都没看出他当时使的是什么手段。”
李慕玄?
这人自己记得呀!
谷畸亭一惊,迅速在记忆里翻找——没错,李慕玄师从“王鬼手”的那位,一手倒转八方的杂耍手艺,却耍得出神入化,在全性年轻一辈里也算号人物。
原来高艮与无根生的交集,早在迎鹤楼事件就埋下了。
高艮突然自嘲一笑,用烤叉戳了戳燃烧的枯枝:“迎鹤楼那事儿,说白了就是名门弟子仗着人多势众欺人。李慕玄那小子虽说脾气冲,可真见了阵仗半点没怂,倒转八方也绝不是杂耍玩意儿,好生让人长了一番见识。”
谷畸亭挑眉:“合着是你们这些名门子弟先挑的事儿?”
“可不是?”高艮往火里吐了口唾沫,“一听是全性王鬼手的徒弟,这帮人就跟见了脏东西似的,冷嘲热讽不说,还不准人家喝酒。明明能坐下来论论道理,偏要喊打喊杀。现在想起来,不就一群混球吗?”
谷畸亭听出话里的门道,嘴角一勾:“高哥这话新鲜,合着在你眼里,我们全性反倒是讲道理的了?”
“少扯淡!”高艮瞪了他一眼,语气却软下来,枯枝在火里噼啪炸开,“老子没说全性好,只是无根生那疯子……他做事不按套路,却比那些端着架子充大爷的正派更像个人。迎鹤楼里面,没一个敢认自己人欺负人的,反倒是他个全性妖人,硬是能好好的讲道理。”
他忽然盯着跳动的火光,声音又低了几分,“比起他,老子有时候都觉得惭愧。”
谷畸亭咧嘴一笑。
“高哥这话,莫不是对我们全性起了兴趣?要不跟我回去见见掌门?准保给你留个座儿——当然,前提是你受得了那帮老疯子整天互相捅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