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青冥夜探
戌时三刻，青冥山脉入口处的「镇妖碑」泛着微光。苏寒贴着山壁前行，怀中的「引灵香」散发淡淡白雾——这是陈渊用三个月俸禄从杂役弟子手中换来的稀罕物，可掩盖灵气波动，据说连筑基期修士都难以察觉。
山路比想象中陡峭，腐叶下不时露出白骨残骸，不知是妖兽还是修士遗骨。苏寒摸向腰间的青冥剑，剑身上的冰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每次挥剑，都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剑意共鸣，仿佛这柄凡铁正在逐渐苏醒。
「嘶——」
左侧草丛突然传来异响，苏寒瞬间屏息，身形如狸猫般跃上树杈。只见一条丈许长的「青鳞蛇」吐着信子爬过，鳞片上泛着剧毒的幽蓝光泽，正是练气期修士最忌惮的一阶妖兽。他攥紧怀中的冰灵草图谱，根据记载，这种灵植喜阴寒，多生长在山脉背阴面的「寒潭」附近。
绕过蛇群后，山势愈发险峻。苏寒在一处断崖前驻足，崖底传来潺潺水声，寒气顺着石缝渗出，在他眉睫上结了层薄霜。他取出陈渊特制的「飞虎爪」，刚要抛向对面岩柱，忽听下方传来人声：
「柳师妹，如此深夜进山，莫不是怕人知晓你私采冰灵草？」
苏寒瞳孔骤缩，俯身望去。崖底果然有片寒潭，潭边站着两名男女，其中女子身着百草谷标志性的绿裙，腰间别着药锄，正是书信落款的「柳清」。男子一身灰袍，袖口绣着星陨阁的星痕图案，手中长剑正指着柳清咽喉。
「王通师兄说笑了，」柳清声音沉稳，指尖却悄悄捏碎一枚药丸，「冰灵草是百草谷公物，我不过是替宗门采集……」
「替宗门？」灰袍男子冷笑，「那为何要避开护山大阵？又为何带着「避灵符」？」他突然欺身而上，剑光如电，「交出冰灵草，我可保你周全。」
苏寒皱眉。星陨阁虽为散修联盟，但近年来多有弟子干些劫掠勾当，眼前这人显然是盯上了冰灵草的价值。他摸出怀中的「冰火淬体丸」——这是陈渊用边角料灵草炼制的次品丹药，本想留作突破时用，此刻却派上了用场。
药丸入口即化，苏寒只觉四肢百骸燃起冰火两重煎熬，却也感受到力量在体内翻涌。他深吸口气，踏剑而下，青冥剑在半空划出冰蓝色光弧，正是「寒江雪」的起手式。
「叮！」
灰袍男子挥剑格挡，却见冰剑与他的「凡铁剑」相撞时，剑身竟结出裂纹。苏寒借力后跃，指尖凝聚出三枚冰锥，混着雷属性灵气射出——这是他昨夜改良的「冰雷破」，专门针对护盾薄弱处。
「你是凌霄宗的人！」王通惊怒交加，体表浮现土黄色护盾，「竟敢管星陨阁的闲事！」
苏寒不答话，剑势再变。《冰魄剑诀》残篇在识海流转，他突然福至心灵，将《青霄剑诀》的「风卷残云」与冰雷灵气结合，剑势化作漫天剑影，每一道都带着刺骨寒意。
「噗！」
第一剑划破护盾，第二剑擦伤肩头，第三剑……苏寒手腕突然刺痛，玄冰戒传来灼烧感，识海一阵眩晕——竟是灵气透支了！
王通趁机反击，剑光直取面门。苏寒险险避过，却被剑气扫中左臂，布衣裂开三寸长的口子，鲜血渗出的瞬间竟凝成冰晶。他咬牙催动「冰火淬体」，硬抗下对方三记重击，反手一剑刺向对方脉门。
「啊！」
王通惨叫着后退，手腕已被刺穿。他惊恐地看了眼苏寒泛着冰纹的瞳孔，转身窜入树林，留下一句狠话：「凌霄宗的杂碎，咱们走着瞧！」
「多谢壮士救命！」柳清赶忙上前，从袖中取出玉瓶，「这是「生肌散」，可止血生肌……」
「不必了。」苏寒摇头，撕下衣袖包扎伤口，目光落在她腰间的药篓上，「你就是柳清？我叫苏寒，家母的信……」
「原来是苏公子！」柳清眼中闪过惊讶，「伯母的寒毒确实需要冰灵草，但……」她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百草谷内门把持灵植分配，外门弟子若想拿冰灵草，必须用珍贵药草交换。我也是偷偷采了这一株……」
她掀开药篓，里面果然躺着一株三寸高的灵植，叶片呈半透明状，叶脉间流动着淡蓝色汁液。苏寒刚要伸手去拿，寒潭水突然剧烈翻涌，一道黑影破水而出，竟是一头背生尖刺的「寒潭鳄」，筑基期妖兽！
「小心！」柳清拽着他后退，药篓不慎打翻，冰灵草滚向潭边。苏寒顾不上伤口，御剑冲去，却见鳄鱼巨口已至眼前，腥臭气息扑面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玄冰戒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苏寒识海剧痛，却见无数剑招影像如走马灯般闪过，最后定格在一招「破冰斩」——他本能地挥剑，青冥剑上的冰纹骤然亮起，一道丈许长的冰蓝色剑芒破空而出！
「轰！」
剑芒斩在鳄鱼头顶，竟将其坚硬的鳞片劈开一道裂缝。妖兽吃痛，甩尾拍向苏寒，他被余波掀飞，后背撞在山壁上，喉间泛起甜腥。却见冰灵草就在咫尺之外，他咬牙爬过去，指尖刚触到草叶，体内灵气突然暴走——练气二层的瓶颈轰然破碎！
突破的瞬间，苏寒只觉识海清明，能清晰感知到潭水的灵气流动，甚至听见远处山风中传来的剑鸣。他将冰灵草收入玄冰戒，转头看向柳清，却发现女子正盯着他手中的青冥剑，眼神中带着震惊：
「你这剑……怎么会有上古剑修的气息？」
苏寒一愣，刚要追问，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十数道身影如鬼魅般跃来，为首者身着烈阳峰服饰，腰间挂着王浩送的「赤鳞剑」——正是昨夜与王浩密谋的弟子「周林」。
「苏寒，你竟敢私闯禁地！」周林冷笑，「烈阳峰执法队在此，奉徐惊雷师兄之命，拿你归案！」
苏寒握紧青冥剑，突破后的灵气在体内奔腾。他扫了眼柳清，发现女子正悄悄将一枚药丸塞进潭边石缝——那里竟有个隐蔽的洞穴，洞口刻着与玄冰戒相同的云纹！
「想抓我，先过我这关！」苏寒踏剑而起，突破练气三层后的灵气如潮水般涌来，青冥剑在月光下化作流光，剑势竟比刚才快了三分。
周林挥剑迎击，却在接触的瞬间脸色剧变——苏寒的剑气中不仅有冰雷之力，竟还夹杂着一丝火属性灵气！这是他用「冰火淬体」强行融合的结果，此刻三种灵气在剑势中交替闪烁，宛如天道轮回。
「不可能！你怎么会……」
话未说完，苏寒的剑尖已抵住他咽喉。身后烈阳峰弟子刚要动手，柳清突然举起药锄，高声道：「且慢！苏寒是我百草谷请来的客卿，你们若伤他，便是与百草谷为敌！」
周林瞳孔骤缩，显然没想到百草谷弟子会插手。他恨恨瞪了苏寒一眼，甩袖道：「算你走运！但徐师兄不会放过你的！」
脚步声渐远，苏寒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柳清赶忙扶住他，目光落在他腕间的玄冰戒上，低声道：「苏公子，有些话我本不该问……但你这戒指，是否与「九黎秘境」有关？」
苏寒抬头，只见月光下柳清的瞳孔中竟映出戒面云纹，与她刚才塞进石缝的药丸上的纹路一模一样。远处寒潭传来潺潺水声，仿佛在诉说某个尘封已久的秘密，而他，似乎已经踏入了一个远比凌霄宗外门斗争更复杂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