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以后,李耳再次来到这位长者的洞窟前,相较之前洞窟前的落寞,此刻的洞窟门口竟然新生了一株不知名的杂草,说是杂草吧,它又长得太高,快要长到腰部位置,可因为没有精心照看、修剪,它疯长的势头正旺,已经快要遮蔽整个洞窟口。“李耳先生再次前来,是为何事?请洞中一叙!”洞窟里一如既往传来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李耳顺着之前的路,有些熟悉的走到了洞窟底部的那个房间。
到达底部的房间以后,李耳先生恭恭敬敬地朝着长者行礼,待长者回礼以后,李耳才缓缓地说道:“谢先生上次避雨之恩、解惑之情,学生李耳特来答谢!”
长者听闻,呵呵地笑了起来,依旧挥手示意他坐下,还是之前的那个位置,那张石墩子,李耳坐上去,但是奇怪的是,他感觉石墩子变得有些柔软,坐上去时,还能感觉到一股温热感。
长者还是一如往常,从身后的黑暗里摸出来两只茶杯和一壶茶,给他们两人各倒了一杯,房间里瞬间弥漫着香味,李耳仔细闻了闻,沁人心脾,不知是什么茶如此清香。
长者没有在意茶香,反而是拿起手中未修完的竹简,用刻刀继续在简片上刻画,每刻一笔,长者就会对着灯火仔细查看。“先生所刻书简是为何名?学生可否一观?”李耳看着长者眼神坚定地校对简片上的文字,便恭敬地询问,长者微微颔首,转身从身后的书卷里抽出一份,交到李耳手里。
这是一卷看似极为普通的竹简,却让人有种手握千里江山的既视感,李耳仿佛看到了山川河岳、泗水横流,这恢宏的场景让他震惊不已,一时间呆在原地,直到听到苍穹之中传来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五千年星辰瑞历,八千仞山川河岳。巍巍星汉,泱泱华夏!”这声音极具穿透力,直达李耳灵魂深处,将他从那个美好的虚无世界拉了回来。
回过神来时,李耳发现自己早已汗湿欲滴,周围的一切都离奇地安静,长者的刻刀依旧不急不慢的刻画,声音却清晰得吓人,李耳看了一眼长者,见长者依旧毫不在意,李耳终于鼓起勇气打开竹简。
“海外自西南陬至西北陬者:
灭蒙鸟在结匈国北,为鸟青,赤尾。”
“大运山高三百仞,在灭蒙鸟北。”
“大乐之野,夏后启于此舞九代,乘两龙,云盖三层,左手操翳,右手操环,佩玉璜,在大运山北,一曰大遗之野。”
翻阅到这里时,李耳不禁感叹,难怪自己能见到那神秘之境,原是因为书中所载更为神奇,惊叹之余,李耳继续往下阅读:
“䳐鸟、𪆻鸟,其色青黄,所经国亡,在女祭北。䳐鸟人面,居山上。一曰维鸟,青鸟黄鸟所集。”
“丈夫国在维鸟北,其为人衣冠带剑。”
“女丑之尸生,而十日炙杀之,在丈夫北,以右手鄣其面,十日居上,女丑居山之上。”
“巫咸国在女丑北,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在登葆山,群巫所从上下也。”
“并封在巫咸东,其状如彘,前后皆有首,黑。”
读到这里,李耳不禁为长者笔下的世界所吸引,所震撼,那神奇瑰丽的世界,却有着如此真实的感受!“先生文中所记录的世界,真乃秘境,可惜……”李耳叹了口气,他猜想,这样的世界只存在于幻想之中,至少从目前来看,自他担任周王室守藏室史一职以来,他所阅读的书籍中,从未见过有这样的记录,哪怕是半点的文字描述都没有。
“你又犯同样的毛病了,李耳先生,”长者指了指墙上的油灯和自己案桌上的油灯,微微侧身,“同样的错误千万不能犯两次!”
说到这里,李耳突然想起之前长者教给他的“油灯之辩”,立马醒悟过来,对着长者又是一躬身,表示歉意:“学生糊涂,只是书中所记载的世界,实在太过于惊奇,学生愚钝,无法理会其中。”
“我知你意,”长者再倒一杯茶,将其递给李耳,然后才缓缓解释:“书中世界,似我们的世界,却又与我们的世界相差极大,故而以为臆想,然天下之大,远远超过我们的视界;生灵之奇,也远远超过我们的认知!”
“你可知这世上有一头八身八尾的鱼?你可知这世上有一足而立的兽?你可知这世上有三足的金乌?你不会相信它们的存在,因为它们太怪诞,太不符合常理了,可世间哪有常理,只是因为道,因道而行罢了!”
“道?”长者的话,让李耳不禁产生困顿,长者呵呵笑着,指着李耳手中的书简,说道:“万法唯识,唯心而已。你所知为道,你所不知亦为道,道自运行,非我等所识,所不识,皆有道,顺道生,逆道死,天行如此,循环往复!”
“顺道生,逆道死,天行如此,循环往复……”李耳细细品味长者的话,一遍又一遍,直到洞穴外传来敲击金属铜钟的声音,李耳才知已是酉时四刻,长者站起身来,对着李耳一躬,下达了逐客令,李耳也知不合适继续停留,便站起身来,朝着长者一拜,请求他告知自己名号,长者微微一笑,回应他:“华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