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徐州栖身谋远路

建安二年春,徐州下邳城的柳枝抽出新芽,护城河的冰面裂开细纹。刘备三人混在流民队伍中,踏着泥泞的石板路进城时,城门守军盯着他们身上的血衣和破损兵器,长矛一横:“从何处来?可有通关文牒?“孙乾忙从怀中掏出孔融生前手书的举荐信,信纸边缘被血迹晕染,却仍能辨出“忠义可嘉“四字。

入城后,三人用北海之战所得赏赐买下城郊一座废弃的院落。宅子曾是富商别院,如今荒草丛生,月洞门爬满枯藤,三间正房的窗纸早被风雪撕成碎条。简雍踩着腐朽的木梯爬上阁楼,惊起一群蝙蝠,他抖落肩头的尘土笑道:“这破宅子,倒比山洞强百倍!“

当夜,三人围坐在漏风的堂屋。孙乾铺开从北海带来的《孙子兵法》残卷,烛火在竹简上跳跃:“玄德,北海之败,皆因我等势单力薄。这徐州表面太平,实则暗流涌动,陶谦年事已高,曹操、袁术都在觊觎此地......“

“我早想过。“刘备摩挲着断杖上重新缠好的布条,“只是招兵买马需钱粮,更要有人愿追随。“话音未落,简雍突然将酒碗重重砸在桌上:“老子卖箭时学过些拳脚,可对上黄巾铁骑还是屁用没有!孙先生舞文弄墨在行,可那符咒也不能天天用!“他望向刘备,目光灼灼,“玄德,教我们武艺吧!“

次日破晓,院中的老槐树还挂着夜露,孙乾和简雍已跟着刘备练起基本功。刘备虽非武艺高强之辈,却曾在洛阳太学旁听过武馆教学,加之多年织席练就的臂力,一招一式倒也有板有眼。简雍性子急,学枪术时总想着直接练横扫千军,常被刘备一棍敲在后脑:“先扎稳马步!“孙乾则将《易经》中的阴阳变化融入剑法,自创出绵密的防守招式。

为筹措军资,简雍重操旧业,推着改装后的独轮车贩卖箭矢。他在车辕上挂块木牌“北海之战幸存者兵器“,引得不少老兵驻足。孙乾则游走于徐州士族之间,以孔融弟子的身份结交名士,为刘备宣扬仁德之名。一日,孙乾带回消息:“糜竺家资巨富,却不满陶谦重用曹豹,或许能成助力。“

刘备备下简陋的礼物登门拜访。糜府门前石狮威严,朱漆大门却紧闭半扇。通报后,管家打量着刘备的粗布衣裳,正要打发,忽听门内传来清亮嗓音:“可是北海救孔融的刘使君?“门扉大开,糜竺身着素色锦袍疾步而出,目光落在刘备腰间断杖上的玉珏,神色微动。

此后三月,糜竺暗中资助钱粮,刘备得以在城外设场募兵。每日清晨,他亲自站在点兵台上,为新兵演示长枪用法。某日暴雨突至,众人劝他避雨,刘备却冒雨高喊:“昔年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今日这点风雨,算得了什么!“新兵们深受鼓舞,冒雨操练,口号声穿透雨幕。

转眼秋霜染白枝头,城郊校场已竖起“刘“字大旗。一千二百名士卒列成方阵,长枪如林,皮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刘备站在将台上,看着队列中几个熟悉的面孔——有北海突围的老兵,也有被他仁德打动的流民。孙乾捧着新制的兵书,简雍则得意地展示新打造的铁胎弓,三人相视一笑,眼中满是希望。

当夜,斥候来报:“曹操大军已至兖州边境,徐州恐将生变。“刘备摩挲着案上的青州地形图,烛火映得他面容坚毅。窗外,寒鸦惊飞,远处传来隐隐的战鼓,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