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深渊

黑暗中,无数冰冷的触须穿透我的身体,却在即将触及心脏时骤然停滞。那些光点凝聚成的克莱因影像突然剧烈闪烁,化作一道银色光芒没入我掌心——那是枚镌刻着三重螺旋纹路的钥匙,正是照片中指纹的实体形态。

实验室的残骸在坍缩中重组,扭曲成一座悬浮于虚空的钟楼。怪物的残骸散落在钟面刻度上,怀表齿轮仍在发出咔嗒声响。我握紧钥匙,发现每个齿纹都与记忆中星图的符号完美契合。当钥匙插入钟楼核心时,时空裂缝中传来万千灵魂的哭号,其中夹杂着小女孩清脆的童谣:“时针转,分针走,怪物藏在时间后。”

突然,一道黑影从裂缝中探出,正是记忆里那个浑身黑雾的人形。它伸出布满鳞甲的手,指尖渗出的黑色物质在空中凝结成锁链,将我拽向裂缝深处。在坠落过程中,无数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被改造的人类、克莱因实验室里堆积如山的实验报告,以及某个平行时空里,我戴着白大褂微笑的模样。

“你终究还是成为了祂的容器。”黑影发出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开口,震得我耳膜生疼。我低头发现胸口正在浮现与怪物相同的黑色纹路,那些纹路顺着血管蔓延,试图侵占我的意识。千钧一发之际,钟楼传来震耳欲聋的钟声,钥匙突然迸发强光,将黑影逼退。

“原来如此......”我看着钥匙表面浮现的新符号,终于明白克莱因最后的遗言。这把钥匙不仅是关闭异次元大门的关键,更是逆转时空的锚点。当第十二声钟鸣响起,我将钥匙反向旋转,时空开始逆向流动。怪物的残骸重新拼凑成玻璃容器,实验室恢复成最初的模样,而黑影在时间逆流中逐渐透明化。

但逆转时空需要代价。我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记忆也在飞速流失。在彻底消散前,我将钥匙埋进实验室地板,用最后的力量在墙上刻下新的星图——那是指引下一位“解谜者”的路线。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锈迹斑斑的铁门时,实验室里只剩下一张泛黄的照片,和一行用暗红墨水写的留言:“不要相信眼睛所见,真相藏在时间褶皱里。”

三个月后,另一个雨夜。一位戴着兜帽的年轻人握着半张报纸站在铁门前,报纸上印着一则旧闻:“著名物理学家克莱因之女神秘失踪。”他低头看着掌心中与照片上如出一辙的三重螺旋纹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缓缓推开了吱呀作响的铁门。

铁门后的霉味混着某种金属灼烧的焦糊味扑面而来。年轻人摘下兜帽,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潮红,脖颈处隐约可见淡青色血管在皮肤下蜿蜒游走——那是长期接触「相位辐射」才会出现的症状。他从背包里掏出个黄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突然齐刷刷指向地下三层的方位。

地板下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混着孩童咯咯的笑声。年轻人蹲下身,用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撬开砖块,钥匙表面的三重螺旋纹路在手机电筒下泛着诡异蓝光。当指尖触碰到金属的刹那,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记忆如潮水涌入:三个月前,他在古董店淘到的怀表夹层里,藏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用俄文写着「第七次轮回参与者」。

“这次......一定要打破循环。“他将钥匙收入内袋,顺着通风管道潜入地下。墙壁上残留的荧光符号突然发出蜂鸣,拼凑成动态影像:无数个自己前赴后继走进实验室,有的化作怪物的养分,有的成为黑影的傀儡,而每次轮回结束时,钟楼都会投射出他尚未出生时父母的合影。

转角处传来皮革摩擦地面的声音。年轻人迅速贴墙隐藏,却见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形生物拖着锈迹斑斑的手术台缓缓经过,台面上散落着刻有不同年代的怀表。当绷带生物转身的瞬间,他看见对方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自己的倒影。

“原来我们都是克莱因棋盘上的弃子。“他握紧口袋里的怀表,那是唯一能抵抗时空侵蚀的物品。实验室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墙壁开始渗出黑色黏液,凝结成与黑影相同的手臂,试图将他拖入次元裂缝。千钧一发之际,他将怀表按在黏液表面,金属与异物质接触的瞬间,整个空间扭曲成克莱因瓶的形态。

在这个无限循环的拓扑结构中,年轻人终于找到隐藏的暗格。里面存放着克莱因最后的实验日志,记载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所谓的异次元生物,其实是未来人类为躲避文明毁灭而创造的「时间容器」,而每次轮回的参与者,都是被选中的「容器适配者」。

当他翻开日志最后一页,黑影突然从文字中具象化。“你以为改变过去就能逃脱?“黑影的声音带着时空错位的混响,“每个试图打破循环的人,最终都会成为循环的一部分。“说着,黑影的利爪穿透他的胸膛,却在触碰到怀表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叫。

剧烈的疼痛反而让年轻人清醒。他想起日志里的关键线索,将怀表的齿轮与钥匙强行嵌合。时空开始崩塌重组,钟楼的指针逆向飞转,他看见无数个平行时空里的自己正在做出不同选择。当所有碎片汇聚成一个光点,他毅然将钥匙与怀表同时抛向次元裂缝。

“这次,由我来制定规则。“年轻人的身体在光芒中分解成无数数据,却在消散前抓住了黑影的衣角。时空震颤中,实验室、钟楼、异次元裂缝同时湮灭,只留下一枚悬浮在虚空中的怀表,表盘上的时间永远定格在00:00——这是所有轮回的起点,也是新秩序的开端。

悬浮的怀表突然迸发出万千流光,在虚空中编织成一道全息投影。画面里,克莱因教授的身影不再模糊,他站在堆满公式的实验台前,对着镜头露出释然的微笑:“当你看到这段影像时,说明时间锚点已经彻底崩塌。记住,所有的轮回都始于对‘完美未来’的贪婪。”

年轻人涣散的意识突然被拉扯回现实,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纯白的空间,无数光点如同银河般在四周流淌。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被遗弃的时空碎片,其中竟有许多光点闪烁着熟悉的三重螺旋纹路——那是他在轮回中留下的残影。

“这里是时间的夹缝。”一个空灵的女声从光点中传来,一位身着星轨长裙的少女缓缓显现,她脖颈处的胎记与年轻人如出一辙,“我是被克莱因封印的实验体零号,也是你的‘最初形态’。”少女伸出手,光点汇聚成一本漂浮的书册,封面赫然印着“时空重构指南”。

书页自动翻开,年轻人震惊地发现,每一页都记录着某个平行时空的命运。其中一页显示,黑影在吞噬所有适配者后,将整个宇宙压缩成一枚新的怀表,开始了永无止境的“筛选游戏”。而另一页则出现了他将钥匙与怀表抛入裂缝的场景,却导致时空彻底撕裂。

“唯一的破局点,在于创造‘无目的的变数’。”零号指尖划过书页,空白处浮现出全新的画面:年轻人将怀表的齿轮拆解,每一个零件都化作独立的时空锚点,散布在各个维度。“这些锚点会随机干扰黑影的计划,让轮回出现不可预测的变量。”

纯白空间突然剧烈震动,黑影的触手穿透维度屏障探入。零号迅速将书册融入年轻人的意识,自己却被触手缠住:“快离开!记住,不要成为规则的维护者,要做规则的...破...”话音未落,零号的身影消散成星尘,只留下一枚发光的齿轮。

年轻人握紧齿轮,周围的光点开始疯狂重组,将他传送回实验室废墟。此时的铁门已被藤蔓覆盖,墙上的星图变成了不断变换的动态矩阵。他将齿轮嵌入墙面,矩阵突然投射出全球各地的画面——无数人身上都出现了若隐若现的三重螺旋纹路,而黑影的触手正从次元裂缝中伸向这些目标。

“原来不止我一个。”年轻人冷笑一声,掏出手机在暗网发布了一条匿名信息:“寻找能看见‘螺旋标记’的人,坐标:克莱因实验室旧址。”他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这次,他要组建一支由“变数”构成的军队,在时间的迷宫中与黑影展开一场没有终点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