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首案:疯批郡主是真凶?

京城的春末阴雨连绵,将长安街上的青石板路润得湿漉漉的。

东市平康坊最大的醉仙楼里,酒气混着脂粉味,礼部侍郎吴德明正拍案高谈。

“要我说,姜家父子死有余辜!”他浑身酒气,口水横飞,“十万大军喂了戎狄的狼,姜家倒落了个满门忠烈,要不是长公主殉情托孤,姜家如今……”

话还未尽,一条长鞭突然从外飞来,稳狠准地缠住了吴德明肥厚的脖颈。

在一片惊呼声中,吴德明整个人被长鞭拽飞出去,重重砸在一张桌案上,发出巨响。

“吴大人好兴致,”长鞭另一头,一身红裙的少女似笑非笑的问道,“我父兄尸骨未寒,大人是急着去陪葬吗?”

满座陪客看着鞭柄明显的“昭”字呆若木鸡——那是已故长公主独女昭华郡主的徽记。

自姜家父子战死,长公主殉情后,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就成了京城最不能招惹的孤煞。

“郡、郡主恕罪……是下官酒后失言……”吴德明酒醒大半,狼狈爬起来,脸上血色褪尽。

姜绯容突然甩腕,鞭子再次“啪”地一声抽在吴德明身上。

“你!你怎么敢殴打朝廷命官??!”没想到她得理不饶人,吴德明捂着被抽到的地方尖叫出声。

“我这御赐的鞭子,打你又如何?”姜绯容说着,手腕一转,又一鞭抽在吴德明抬手挡脸的手臂上,力道大的直接把人掀得跌坐在地。

她上前,踩着吴德明胸口俯身,鞭子对折抵住对方咽喉,轻慢道,“忘恩负义之辈,下次再让我听见对我姜家半分不敬,仔细你的脖子……”

咽喉被死死抵住,吴德明哆哆嗦嗦瞳孔紧缩。出仕前跪求姜帅的往事,早在官场浮华中变成了心头刺。

“郡主三思!”同席之上终于有人回神,却也只敢远远作揖,“吴大人酒后失言,郡主罚过就高抬贵手吧。”

姜绯容冷笑收鞭,临到门前忽又回身,在众人惊吓的目光中长鞭划破虚空,门前空酒坛应声而裂,“再有人乱嚼我姜家舌根,打的可不止是脸面了!”

她转身踏入细雨中,一人一马,红衣翻飞如血,指尖轻轻摩挲鞭柄上鎏金的“昭”字,眼中寒光乍现。

“这把‘昭’字长鞭是昭华郡主姜绯容的武器,史料记载她性情乖张,手段狠辣……”讲解员的声音在裴让尘耳中渐渐模糊。

作为一名历史系研究生,裴让尘对这位昭华郡主盛极一时的骄横也算有所了解。他凑近展柜,想看清长鞭上已经不太清晰的字,突然眼前一阵眩晕——

“裴大人!裴大人醒醒!”

裴让尘在声声催命的呼喊中猛地睁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间古色古香的厢房中,而他面前是个古代衙门差役打扮的年轻人。

裴让尘蓦地后退。

差役急道,“裴大人,吴侍郎死了!情况特殊,上面命您亲去查案!”

裴大人?

裴让尘一时无言,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绯色云雁官袍,一时愣住,还未多想,太阳穴忽然一阵刺痛,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不对,这是做梦还是……穿越?!’裴让尘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皱眉。

案发现场,一顶软轿歪在街角,轿帘已被掀开,露出里面吴德明惊恐扭曲的面庞。他脖颈上还残留勒痕,其上有一道致命的割喉伤,染红衣衫的血已凝固。

一般大理寺更侧重案件复审,不管现场查案,但这次圣上钦点,裴让尘被赶鸭子上架的挤了上去。

裴让尘看着那细长淤痕,不止脖颈,手背也有,半晌,在众人目光中迟疑开口,“死者生前与人搏斗过?”

“大人,”差役低声道,“事发前吴大人在醉仙楼吃醉了酒,口出狂言被路过的昭华郡主教训了。”

“昭、昭华郡主?你说姜绯容?”裴让尘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轻咳一声掩饰,“你继续。”

“郡主当场扬言……”差役努力回忆,“说让吴大人小心他的脖子。”

闻言,裴让尘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起因有了,结果有了,可是不对劲,事情也太顺理成章了。

“伤口齐整,一刀毙命,凶者手法十分娴熟。”裴让尘靠近察看,下意识道,随即就被自己想法吓了一跳。

这些想法几乎是观察后自动浮现在脑海里的……是原主的本能记忆?

“大人您英明,”差役递上一块粗布帕子,“借来的仵作初步勘查也是这么说的。”

裴让尘忽视明显的奉承,接过帕子擦了擦手,“轿夫呢?相关人都带回去了吗?”

“回大人,已经审过了轿夫,说他们走到这里时眼前突然一黑,等回过神时,人已经死了。至于嫌疑……谁敢提审昭华郡主啊。”

裴让尘狠狠皱眉。

姜府湖边水榭内,四周设了纱帐,少年们环绕四周,有的拈着冰镇葡萄剥皮,有的打着香扇。姜绯容斜倚在贵妃榻上,指尖把玩着短刀,刀身映着她无甚表情的面庞。

“小姐!”侍卫抱着剑进来,“您打的那个吴侍郎死了。”

“嘘……”姜绯容竖起食指,眸光眺望,“听——”

“轰隆——”

细雨中一片惊雷炸响,姜绯容手中匕首径直而出,“哐”的一声钉在木门框上。

几乎同时,内院门被从外撞开,差役的脚步声纷乱而至,一下子清晰了许多。

为首的青年官员一袭绯色官服,执伞而入,金线绣的云雁补子最先映入眼帘。

“下官大理寺少卿裴让尘,”来人慢吞吞收起油纸伞,露出一张颇为清俊惹眼的面容,“奉命来调查吴侍郎遇害一案。”

园中瞬间寂静,姜绯容缓缓起身,身侧少年先一步掀开纱帘,她只着单薄衣衫,罗袜毫不留情碾过滚落的葡萄,任由汁液染红雪白袜底,她却连视线都没垂。

“那老东西真死了?”姜绯容忽然笑了,美目弯弯,一点掩饰没有,“死得好。”

裴让尘眼观鼻鼻观心,全当没听见这话。

“这位裴大人是来兴师问罪的?”她一步步走近,仰起脸,明明比对方矮了半个头,气势却不输。

裴让尘退后半步,“郡主何罪之有,下官只是例行公事。”

说话间裴让尘目光扫过她腕间新旧交错的疤痕,心下泛起几分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