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养过蚕吗

宁静的夜晚小紫睡得正香,妈妈来到院子西边的小屋,轻轻拍醒熟睡的小紫:醒醒、醒醒,小紫。小紫乖得很,她醒了,晕晕乎乎的起来,即使很困很困也不吵不闹,她知道妈妈在叫她起来抬蚕床,妈妈比她醒得更早更辛苦。

小紫的爸爸仍然在外面打工,妈妈一个人种地、养蚕,整个村子也都在养蚕。等蚕种来的时候,村子里的人扎堆儿到一个人那里去买,小紫的妈妈会带着小紫一起去,大家拥挤着,争先恐后的挑选着优良的蚕种。蚕种放在一个容器里,那个容器像一个用细细的纱布封上的小相框,里面密密麻麻的像一粒粒小黑芝麻,也像一只只黑色蚂蚁。别看这东西一开始的时候巨小,它们长得可快了,一天要吃好几顿桑叶,白天吃,晚上也吃,进到屋里就能听到沙沙沙的声音。小紫仔细观察过它们吃东西的样子,像向日葵一样,它们的头从东边扭到西边又从西边扭到东边。不过几天,这些蚕种就肉眼可见地变白、变胖了。这时候,就要增加一些蚕床,不至于让蚕宝宝们太拥挤,堂屋面积不大,妈妈和小紫就把床一个一个摞起来,摞得高高的。

这时候的小紫最忙了,她一有空就要去地里摘桑叶,苍翠欲滴的桑叶,引来了一种独特的弓腰虫的青睐,小紫尤其怕这个虫子,每次去摘桑叶,精神总是紧绷,生怕虫子爬到自己身上,万一小紫突然看到身上有个弓腰虫,心一下子就会提到嗓子眼,立马想晕倒在地上。就算这样,小紫还是得完成自己的工作,把这鲜嫩的桑叶装满一个个编制袋,再骑着三轮车把它们运回家。

蚕宝宝真的像宝宝一样,半夜也要吵闹着吃东西。像往常一样,妈妈把最上面一层蚕床的蚕喂完了,到西屋轻轻把小紫叫醒,小紫帮妈妈把最上面一层蚕床抬下来再去睡觉,然后妈妈继续喂。第二层蚕床也喂完了,妈妈再把小紫叫醒,把床抬下来,小紫再去睡觉。就这样一层二层三层四层,天都快蒙蒙亮了,蚕也喂完了,鸡叫声此起彼伏。小紫的妈妈几乎半个夜晚都没睡,现在要回去搂着弟弟睡会儿觉,小紫看了看表,快该起床了,今天还得上学。她起床后熟练地打开煤气罐,起锅烧水,把一袋白象方便面放进去,有时候打进一颗鸡蛋,自己坐在厨房门口吃完,斜挎着小书包,迎着晨曦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小紫几乎不做梦,她的夜晚是分段式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蚕宝宝终于要成熟了,它们要作茧自缚,要破茧成蝶。这时候小紫要摘更多的桑叶,运回家以后把它们从编织袋里倒出来,倒在一张大大的,几乎能够铺满整个院子的塑料布上,再把它们摊开,给这些桑叶均匀地喷上催熟剂,这样蚕宝宝们吃了之后就能更快的结茧吐丝啦。小紫喜欢给这些桑叶喷药,拿一个大喷壶,妈妈把药和水按比例装好,小紫就开始给喷壶加压,握着手柄,一下一下地按动,开始很轻松,后面压力越来越大,按得越来越费劲。小紫享受这个过程,把压力加到最大,然后对着桑叶把手柄按下去,喷壶就会喷射出好看的弧度,这时喷壶在解压,小紫也在解压。

蚕宝宝们快要变得透明了,这是成熟的表现。这时候大人们就会用竹竿搭起一个架子,竹竿和竹竿之间留下均等的距离,用于放蚕结茧时用的小窝,叫做蚕簇。它们一般用牛皮箱板纸做成,板纸隔出一个个小方框,小小一个,能够容得下一只蚕即可。大人们把成熟了的蚕聚集起来,一捧一捧的放在蚕簇上,让它们自己找自己喜欢的小窝住下结茧。这项工作长大了的小紫基本上不参与,因为这些蚕呢,身体太软又凉凉的,还有好多只脚,活像一只只肉虫,不小心爬到小紫手上的时候小紫内心都要崩溃了,更别说一把一把地捧着了。另外不是所有的蚕都能“寿终正寝”,有一些生病的比如变得僵硬、变得黑乎乎的,甚至有被谁不小心给踩死流着不明液体的,实在是让人看得恶心。再过不了几天,蚕簇上就结满了白花花的茧,邻里邻居们互相帮忙,把茧从蚕簇上扣下来卖掉,这是小紫最高兴的,因为妈妈会花一点点钱给她买糖或者买一个晚上会亮的小灯笼。小紫不会记得那些睡不了整觉的夜晚,她很开心,梦里梦到了她和小弟、堂妹在地里摘桑葚,边摘边吃,桑葚又大又紫,吃得小紫衣服上、嘴上全是,他们还互相伸出舌头,紫色的舌头逗得对方哈哈大笑。她还梦到了妈妈让她站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背对着她,闭上眼睛,妈妈喊一二三才能睁开。“一、二、三”,小紫睁开眼睛,“哇!!像小时候一样,树上又下糖了!!”梦里小紫和妈妈笑得开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