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烛残年，系统终现

秦国，雍州，河阳郡，李员外府。

深秋，寒风，申时末。

位于李府西北角一处偏僻的库房院落，那扇饱经风霜的厚重木门随着吱呀一声沉闷的声响，被一个身影缓缓推开。

韩飞将冻得有些僵硬的双手缩进袖口那件打了好几层补丁的旧棉袄里，脚上那双鞋底快磨穿的薄底布鞋踩在散落的枯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他背脊微微佝偻，动作迟缓地踱进院内，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库房大门的铜锁是否安好。

这倒不是李员外或者管家特别吩咐的，而是他这几十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

毕竟，他这个仓库看门员，干的就是这份细致活儿，一丁点差错都可能让他这把老骨头吃不了兜着走。

夜里风大，他这把年纪，早没了贪睡的念头，每日里都是天一黑就入睡，天不亮就醒。

确认门锁无虞，他这才转身走向自己那间位于库房旁的小耳房。

“秋风萧瑟，又要入冬了啊……”韩飞低声咕哝了一句，声音沙哑。

回到那间昏暗、简陋却还算能挡风的小屋。

韩飞已无心睡眠，从床板底下摸出一个磨得油光锃亮的老旧烟斗，烟斗的成色显示着它陪伴主人的岁月。他颤巍巍地从墙角一个破了个豁口的粗陶罐里捻出一撮劣质的烟叶，小心翼翼地填进烟锅。

他用袖子擦了擦烟锅边缘，然后摸出火镰，铮铮几下打出火星，点燃了烟丝，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很快，刺鼻的烟雾便在小屋里弥漫开来，呛得人眼泪直流，但他却似乎习以为常。

韩飞满足地吁了口气，靠在冰冷的土墙上，望着自己那双布满老年斑、青筋毕露、指甲缝里嵌着些许灰黑污垢的手。

“一晃眼，都这把年纪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

过了这个秋，再捱过一个冬，他便整整七十五岁了。

在这个人均寿命不过三十五岁的秦国，他绝对算得上是高寿，堪称人瑞。

说不定到时候郡守大人都会派人来瞧个新鲜，李员外脸上有了光，兴许一高兴，还能赏他几两银子，让他安安稳稳地了此残生。

只是……这些对他而言，早没了什么吸引力。

回首这穿越而来的一生，不过四个字：

乏善可陈。

唯一的爱好，恐怕就是这口劣质旱烟了，好烟丝他也抽不起。

“老天爷，我好歹也是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现代灵魂，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他敢说，自己绝对是穿越者大军中最悲催、最平庸、最窝囊的那一员。没有系统大神眷顾，也没有什么逆天金手指，赤条条地来，在这阶级固化、人命比纸薄的世界，一混就是六十年。

没错，这个身体的原主，在韩飞穿越过来时，就已经十五岁了。

那是一个狂风大作的秋日，原主上山砍柴失足摔死了，他才得以借尸还魂。

靠着那点贫乏的现代常识，比如给李府的账房提了几个简单的记账小技巧，又凭着一股子谨小慎微、不多言不多语的机灵劲，他才从一个差点饿死的流民，一步步熬成了李员外府里一个不起眼的仓库看门员。

仓库看门员，虽说依旧是下人，但比起那些干粗活累活的杂役，总归是清闲一些，至少能混个温饱，不用担心哪天就饿死街头。

用前世的知识富甲一方，权倾朝野？

别逗了！

他只是个没根底的下人，在这李府里，他的命都攥在主家手里。

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都可能被当成妖孽异端，轻则一顿板子，重则直接乱棍打死，或者扭送官府砍头。

后来年岁渐长，见惯了府内的勾心斗角和人情冷暖，心态也日渐麻木。

他在李府的地位，不能说水涨船高，只能说是被人遗忘。

年轻的仆役见了他，或许会不咸不淡地叫声韩老头，年长的，大多也已故去。

他倒是也带过两个徒弟，负责库房的日常打理，一些搬运的活计也不用他亲自动手。

如今的韩飞，在李府一众仆役中，算是最没存在感的那一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勉强糊口。

娶妻生子？他连想都不敢想。

他是李府的雇工，签的是活契，理论上可以赎身，但赎身的银子对他而言是天文数字。

更何况，就算赎了身，他一个孤寡老头，又能做什么？

他的孩子，若是有的话，大概率也只能重复他这种卑微的命运，一辈子仰人鼻息。

他一个人在这世上苦熬也就罢了，何必再拖累子孙，让他们也来这操蛋的世道走一遭？

早年倒也曾对府里的某个粗使丫鬟有过几分朦眼的好感，可还没等他鼓起勇气，那丫鬟就因一场风寒去了。

他亲手用一李破草席卷了，埋在了后山。

他把自己在库房盘点、记录、防潮防蛀的本事，毫无保留地教给了两个徒弟，指望着等哪天自己两腿一蹬，他们能念着这点香火情，凑钱给他买口薄皮棺材，挖个坑埋了，也算入土为安，不至于落得个曝尸荒野的下场。

人生如戏，身不由己啊。

“唉……”韩飞长长叹出一口气，眼神中带着一丝空洞，记忆又回到了六十年前那个狂风大作，他初来乍到的秋日午后。

就在这时

一行行血红色的篆体小字，毫无征兆地浮现在他那双昏花的眼前，在这逼仄昏暗的小屋里，显得分外妖异、夺目。

【已成功锁定宿主！“登天之路系统”正式激活！】

“系……系统？！老子的金手指？！”

韩飞那颗早已沉寂如古井，甚至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猛地咚咚狂跳起来，几乎要从他干瘪的胸腔里蹦出来！

他那双浑浊不堪的老眼里，也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仿佛要将眼前的血字看穿。

“你他娘的……怎么现在才来啊！”

他先是愕然，随即是狂喜，但更多的，却是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辛酸、委屈和滔天的怨气。

等得太久了！太久了啊！

这该死的系统，足足迟到了六十年！从他十五岁穿越过来，等到现在七十五岁！

登天之路？

老子都快登天了——是去见阎王爷那种登天！还登个屁的仙路！

他的思绪尚在翻腾，脑海中一片混乱，那血红小字便再次跃然而出，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检测到宿主当前状态：寿元将近，气血衰败……综合评定：极差。】

【新手大礼包发放中……恭喜宿主获得初始天赋：先天仙骨！】

【你生来便身负大气运，根骨绝世，乃是万古罕见的修炼奇才。幼时有高人为你批命：此子若入仙途，必将光耀万古，独断乾坤！】

韩飞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后变得异常扭曲，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笑，五官都快挤到了一起。

这描述……逼格是够高，命运也够牛掰，可……这他娘的说的根本不是现在的我啊！

别说他现在这副风中残烛的破败身子，就是六十年前，他刚穿越过来那会儿，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少年。

习武修仙？那玩意儿对根骨、悟性、资源的要求高到天上去了，普通人连门槛都摸不着，富家子弟也得看机缘，更别提他一个朝不保夕的流民。

万古奇才？独断乾坤？

做梦都没这么离谱！

而且，他都七十五岁了！血气都快枯败光了！还练个锤子的武！修个屁的仙！

先天仙骨现在给他，还有个毛用？！

然而，下一瞬间，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淡金色半透明光幕在他眼前展开，上面浮现出几行流光溢彩的金色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