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三千万票房只是开始

1997年10月30日，万圣节前夜。

全美国，乃至整个北美大陆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由好奇、期待和恐惧发酵而成的躁动不安的气息。

从纽约的时代广场到芝加哥的密歇根大道，从迈阿密的南海滩到西雅图的派克市场，电视新闻的娱乐板块、深夜电台的脱口秀、大学宿舍的卧谈会，甚至是刚刚兴起的AOL聊天室里，一个共同的话题正在病毒般蔓延——那部只凭观众反应就制作了预告片的神秘电影，究竟是什么？

南瓜灯在各家各户的门廊上闪烁着诡异的微笑，空气中飘散着南瓜腐烂和糖果甜腻混合的气味，孩子们穿着奇装异服沿街讨要糖果。

但对于成千上万的青少年和恐怖片爱好者来说，今晚真正的“不给糖就捣蛋”，发生在电影院里。

《灵动鬼影实录》正式公映。

哈维·韦恩斯坦兑现了他的承诺。

在米拉麦克斯强大的发行能力下，全美超过两千家影院，都在最显眼的位置，挂上了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印满了普通观众惊恐面容的巨幅海报。

那句血红色的标语——“你，敢看吗？”——像一个魔咒，一个公开的挑战书，挑衅着每一个路过者的神经和胆量。

午夜场，洛杉矶地标性的中国剧院门口，排队的队伍从售票口一直延伸到了两个街区之外，黑压压的人群看不到尽头，盛况堪比《星球大战》首映。

队伍里，到处都是兴奋与怀疑交织的讨论，每个人都想成为第一批揭开谜底的勇者，或者说，幸存者。

“这绝对是骗人的，肯定是找的演员。”

一个穿着橄榄球队夹克的壮汉对他的同伴说，他壮硕的体格让他有底气说出这番话，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什么电影能把人吓成那样？都是营销噱头。”

“但那个预告片看起来太真实了！特别是那个女孩哭的样子！”

他的女友紧紧挽着他的胳膊，仿佛已经提前感到了寒意：“我听说网上那个‘寻找米卡与凯蒂’的网站，是真的！”

“管他呢！今晚就是要找点刺激！”壮汉拍了拍胸脯：“宝贝，有我在，别怕。”

队伍缓慢地蠕动着，像一条被未知祭坛吸引的长蛇。

而这条长蛇最终的目的地，那个黑暗的放映厅，此刻正像一个张开巨口的怪兽，等待着吞噬他们的理智和尖叫。

与山下人声鼎沸的剧院相比，好莱坞山顶则是一片宁静。

这时的江晨已经搬离了马尔蒙庄园。

他用米拉麦克斯支付的预付款，在好莱坞山上，租下了一栋可以俯瞰整个洛杉矶夜景的、带有巨大无边泳池的现代主义别墅。

这里，曾是他上一世奋斗了一辈子，在参加了无数次别人的派对后，才最终在醉眼中仰望的地方。

而这一世，他只用了不到一年，就成为了这里的主人。

他站在别墅宽大的露台上，手里端着一杯产自纳帕谷的上等赤霞珠，冰冷的晚风吹动着他价值不菲的丝质衬衫衣角。

山下，是洛杉矶那片如同星海般璀璨的、无边无际的灯火。

他知道，在那片繁星之中，有两千多个光点，正在或者即将在午夜十二点，同步亮起他亲手所创造的那个噩梦。

他想起了几个月前，自己在Musso & Frank Grill酒吧里，被巴瑞·莱文森用五百美元羞辱的那个夜晚。

他不知道，此刻的莱文森，是否会走进他投资的某家影院，买一张票，去看看这个被他嗤之以鼻的“洗碗工”的作品。

电话铃响了，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是阿里·戈德打来的。

“JC！”阿里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背景音里充满了嘈杂的人声和尖叫，他显然就在某家影院的现场。

“上帝啊！你简直不敢相信这里发生了什么！开场二十分钟，我以为我要完蛋了，观众们嘘声一片，有几个人甚至骂骂咧咧地走了！但是！但是当那扇门动了之后，整个世界都变了！”

阿里激动地语无伦次：“现在！影院里就像地狱！尖叫声就没停过！我亲眼看到一个一米九的壮汉，把一大桶爆米花全撒在了自己身上！还有人，JC，真的有人被吓得跑出了放映厅！他们跑了！”

“最后的票房预测出来了！根据目前的预售情况、排队人数和全网热度，院线经理们给出了一个……一个我这辈子都不敢想的疯狂数字！”阿里的声音拔高了八度：“首周末票房，预计将超过三千万美元！三千万！我们发财了！我们他妈的要成为传奇了！”

三千万美元！这个数字，意味着一部成本仅一万五的电影，上映第一个周末，就能创造超过2000倍的票房回报！

这在世界电影史上，都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足以被载入所有商学院教科书的神话！

江晨听着这个数字，脸上却没有任何狂喜的表情。

他只是平静地呷了一口红酒，任由醇厚的液体滑过喉咙。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冷静点，阿里。”他的声音通过电波，清晰地传到激动的经纪人耳中：“这只是美国的票房。”

电话那头，哈维·韦恩斯坦的咆哮声也几乎同时响起：“JC！我的天才！我的印钞机！你听到了吗？你听到全美国的尖叫声了吗？它们听起来就像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交响乐！我们成功了！不，是我们征服了！我已经让法务部去注册后面五部的商标了！《灵动鬼影实录》系列！我们要把它打造成新世纪的《十三号星期五》！”

听着电话里两个合伙人截然不同的反应，江晨缓缓地放下酒杯，走到了露台的边缘。

他的目光越过了山下的灯火，越过了洛杉矶，越过了加利福尼亚，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他看到了伦敦泰晤士河的倒影，看到了巴黎埃菲尔铁塔的灯光，看到了东京涩谷拥挤的十字路口，看到了他故乡上海黄浦江畔的万家灯火。

三千万美元的票房？

一个好莱坞的恐怖系列？

这些在别人眼中一步登天的成就，在他的蓝图里，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一个用来积累原始资本和国际声望的起点。

他上一世站在奥斯卡的领奖台上，早已看透了这一切的虚华。

他要的是全球市场，让这份恐怖气氛传遍全球！

他要让《Paranormal Activity》这个词，成为全世界年轻人枕边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要用这部电影赚来的第一桶金，去撬动一个比好莱坞电影工业更庞大、更激动人心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