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蛟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与贪婪。
果然如此!
他之前就有所猜测。
如今总算证实。
这些灵媒道士身上的符箓,本身就是一座座行走的清气宝库!
他们自身没有修炼,想要降妖除魔,只能依靠符箓。
而这些符箓,也自然不可能凭空就能发挥作用。
即便只是为了这些精纯的清气。
那些道士,也将成为自己的猎物。
殷蛟将这破损符箓中的清气,吸收殆尽。
而后,他念头一动。
身边瞬间出现数十根锋利的冰刺,悬浮在空中,寒气森森。
威力分身施展时,强了十倍不止!
殷蛟勾起嘴角。
浊气让他身躯强横,天赋异禀。
但终究缺少直接有效的对敌手段。
而清气修炼之法,正好弥补了这一短板。
看来,这些道士,自己的收拾也得收拾,不收拾,也得收拾了。
不过……
本体与分身一同转头,看了一眼秦相府所在的方向。
想要对付那个胡道士,恐怕得要动用一些真正的实力。
但无论是本体的力量,还是这刚刚掌握的清气法术。
最好都不要被女护卫卫离看到。
得想个办法将其支开,才能安心对付那个百符山道士。
……
……
……
相府书房,沉香袅袅。
秦相坐于太师椅上,手中摩挲着一枚冰凉玉胆,面沉如水,心中却是焦躁。
按理而言,他请来的胡道长,已经亲自去了太子那里。
此行,应当是一切都会被顺利解决。
但不知为何。
他就是感觉,心头隐隐不安。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胡先旭推门而入,脸色蜡黄,额上渗着一层细密的冷汗。
后方跟着管家,一脸着急的进来,看到秦相示意之后,才退了出去。
秦相回过神,将注意力放到了这位胡道长身上。
只见正用一只手捂着眼,面色略带痛苦。
他立刻缓缓的靠了过去,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开口问道:“道长此行……”
胡先旭此时满腹怒意,他本以为自己会无比顺利,带回那叛徒清珝,还能顺便赚一大笔。
谁知,这太子身边,竟然有一个那般强大的护国者。
对方用气血将他符箓破掉。
致使受伤的左眼,直到现在,都还没能完全恢复。
他强忍着左眼剧痛,思索片刻后,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相爷放心,那太子的底细,贫道已尽数探明。不过是个仗着身边护卫作威作福的废物罢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质问。
“若贫道所略不差,那女护卫应当是盛朝的护国者吧?”
秦相愣了一下,这事情,他当然知道,但却没有提前说。
就是为赌太子殷骄,见到道士之后,不敢放肆,但眼下看来,这太子殷骄,竟是大胆到这个地步。
不过秦相早已想好了理由。
正要开口解释,胡先旭却挥挥手:“相爷不必多说,贫道的意思很简单,要对付那太子,易如反掌。只要相爷能想到办法,将那护卫,从太子身边支开,不用多,只需半个时辰!贫道便有十成把握,让这位太子……好好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苦头……”
“此事简单。”
秦相脸上一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卫离,本应当是皇帝的护卫,如今只是被我朝皇帝笔陛下,让于太子,归根结底,她只保护太子,不是非要护着他殷骄,本相可禀明皇后娘娘,让她暂离殷骄!”
胡先旭这才感觉,一直憋着的那股气,终于是消了。
就连左眼的疼痛,都好了许多。
只要那护卫不在,一个凡人太子,一个叛徒清珝,他随随便便就能收拾。
此时他唯一困惑的,便是那个女护卫,一个修炼气血武道的凡人。
是如何识破他的符法?
甚至无比精确,一击便破了他的法术。
这不合理。
“难道是清珝那叛徒?她失了道籍,还能有这种能力?”
胡先旭摇摇头。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
毕竟,只要收拾了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太子,抓住了那叛徒。
对方身上的一切,就都是自己的!
……
……
……
天光破晓,晨曦如一层薄纱,笼罩着东宫的亭台楼阁。
卫离一身利落的青色劲装,长发束成高马尾,正坐在自己厢房之中。
她双目微阖,呼吸悠长,周身气血如潜龙在渊,缓缓流转。
自此被发现极强的武道天赋,成了护国者以来,她每夜,几乎都是在打坐中渡过。
是在练习一种呼吸法。
据说这东西,能够充盈身体,延长寿命。
所以她一直坚持修炼,从不懈怠。
一开始成为护国者,她是为了让爹娘家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但如今,十余年已过。
家人都已身死,世上只留下她一人。
如今卫离,除遵循皇帝吩咐,保护太子之外。
再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想做什么。
她有些迷茫,又不甘心就如此迷茫下去。
于是便在空余时,想尽办法,寻找各种能够延长寿命的方法。
不过现在看上去,收效都是甚微。
所以,昨日那女道士清珝说话时。
她是真想过,要不要问一问对方,有没有可以延长寿命的双修之术。
直至现在,她都在想着这事。
如果有,即便是与太子双修。
也无不可。
就当是被狗咬了。
许久之后,卫离睁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而后便是洗漱更衣。
完成之后,正准备动身,去太子寝殿外守着。
但出门不久后。
一个内侍,便脚步匆匆地从门外跑来,在她面前躬身行礼。
“卫护卫,宫里来了人传话,说,宫里要请您过去一趟。”
宫里?
卫离眉头微蹙,宫里的人,就只有皇帝陛下了。
她看了看天色,此时还早,太子应当还未起床。
况且,宫里传来的消息,她也不能违抗。
“带路。”
她声音清冷,没有多余的废话,迈步跟上,往东宫外面走去。
……
轿子一路行进,穿过重重宫门,却并未停在皇帝经常接见她的乾清宫,反而径直驶向了后宫深处。
最终,在一座金碧辉煌、凤甍高耸的宫殿前停下。
凤仪宫。
卫离的瞳孔,瞬间一缩。
她掀开轿帘,看着那三个烫金大字,眉头微皱。
这里是皇后娘娘的地方!
叫自己来的人,是皇后娘娘?
但为何,传说的太监,还有随行之人,都是她之前,在皇帝陛下身边见过的?
若非如此,她可能一开始就察觉到不对了。
“皇后娘娘,对宫里的渗透和把握,已经如此深了么……”
卫离心想着。
与此同时,一股寒意突然从心底升起。
她自然也清楚,皇后娘娘是三皇子的母后,秦相是三皇子的外公。
而昨日那个道士,就是秦相请过来的。
如今皇后娘娘将自己叫到宫中。
打着什么样的心思,简直一清二楚!
他立刻转身就要离开,准备回去保护太子子。
就在此时,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声,带着慵懒,从前方悠悠传来。
声音温和,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
“卫护卫刚来就要走,是看不上本宫这里?”
卫离脚步一顿,僵在原地。
她转过身,只见皇后身着一袭织金凤袍,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缓缓从殿内走出。
她保养得极好,脸上看不出岁月痕迹,一双凤眼很是深邃。
“参见皇后娘娘。”对方贵为皇后,却亲自出门迎接,卫离哪怕作为盛朝最强之人,作为护国者,也只能躬身行礼。
否则便是大不敬。
“平身吧。”
皇后走到她面前,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本宫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只需在此地稍候片刻,放心,太子不会有事。”
皇后继续说着,同时,在前方带路,将卫离硬生生带进了殿中。
“会有事的,是他身边那个来历不明的女道士。秦相请来的道士,是百符山道士,而那妖道,则是百符山的叛徒,百符山将她收拾了,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至于太子,就算给本宫胆子,本宫也不敢对当朝太子做什么呀?”
入了凤仪宫后。
皇后亲自将她引到座位上,同时,声音轻柔,像在拉家常的继续说道:“你日夜守在太子身边,难道没发现,自那妖道来了之后,太子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些吗?若本宫所料不差,卫护卫,应当也不喜欢那个女道士吧?”
卫离眼睫,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显然皇后对太子身边的一切,都很清楚。
“这种变化,可不是什么好事。”
皇后好像也根本没想着卫离回答,她叹了口气,自顾自的继续说着,“那妖道,据说擅长妖法,本宫虽不知是什么样的妖法,但若是引来了巡天司的注意,就不好了,到时候,太子才真会面临危险。倒不如趁此机会此机,将那女道士处理掉,卫护卫,你说对吧?”
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卫离身上,依旧是笑着。
“更不必说,卫护卫,你也该为自己的将来做些准备了。或许用不了多久,你就不必再保护太子。本宫会为你寻一位更值得你效忠的主子。”
她说着,直接牵起了卫离的手。
“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对你有好处。”
皇后主动凑到卫离身边,表现得十分亲切。
与此同时,卫离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
她抬眼,只见不远处的凉亭下,三皇子殷胜正端着茶杯,一双眼睛像黏在她身上一样,满是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占有欲。
卫离的胃里一阵翻涌。
觉得十分厌恶。
以前,她在太子脸上,也经常看到这样的眼神。
不过最近,却好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最近的太子,更像太子了。
打量她的视线,永远都是居高临下。
也正因如此。
此时三皇子殷胜的目光,才让她愈发不适。
也可能是自己已经习惯了的原因。
如果非要有一个人做太子的话。
她反倒觉得,此时的太子殷骄,更合适一些。
再加上,她呆了这段时间。
该做的,已经算是做到了。
于是。
卫离深吸一口气,从座位上起来,再次躬身。
“娘娘,属下职责在身,太子安危,不容有失。”
她的声音不大,却无比坚定。
“属下先行告退。”
说完,她不再给皇后任何开口的机会,转身便走。
……
……
……
东宫太子府。
殷骄从锦被中醒来,天光已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斜长的光影。
他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细微的脆响。
这具太子的身体,通过本体传来的力量,再加上与清气的双重滋养下,正在缓缓变得强韧。
不像之前那般孱弱。
就连行房,都得找本体借用一些力量。
不过近两日。
他没有再宠幸哪个妃子。
倒不是腻了。
而是前几日,脑中那段模糊的记忆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话来。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殷骄不太明白这句话究竟从何而来。
但却觉得颇有道理。
如今他需要集中精力,对付那百符山道士。
自然不能沉溺于儿女情长。
于是便打算戒个几天。
他起了床,在宫女的服侍下洗漱更衣。
而后便准备出门吃饭。
他很喜欢吃饭。
但才出去后,却惊奇的发现,竟没有看到女护卫卫离。
外面守着的内侍立刻行礼通报道。
“启禀殿下,卫护卫一早便被宫里叫去了,说是皇后娘娘有要事相商。”
皇后?
殷骄眉头一皱。
只是瞬间他便想起了三皇子和秦相。
这几人间的关系他一清二楚。
皇后突然将卫离叫去,若说是没有任何原因。
那才叫真的不合理。
不过,他正想着,要如何将卫离支开,抽出手对付那百符山的二级道士。
结果,对面就把这事情做了。
秦相真是深得我心啊……
殷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不是送上门的好处?
“知道了,退下吧。”
那内侍如蒙大赦,正要退下。
而就在此时,门外又跑来另一个内侍,神色慌张。
“殿下!相府……相府派人传话,说秦……秦相请您过去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