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琉璃夜宴

雨珠砸在温莎古堡式的穹顶,顺着哥特尖顶滑落,在汉白玉雕花栏杆上碎成银箔。水晶吊灯在三十米高的穹顶下旋转,将满厅宾客的衣香鬓影绞成流动的油画,一旁香槟塔折射的光斑在谢家老爷子的遗像上晃了晃——那张镶着黑边的照片里,老人浑浊的眼珠正盯着楼梯转角那站琉璃灯。

“少爷,该切遗产蛋糕了。”管家老陈的银盘在谢星垂身后顿了顿,不知是谁把那盏琉璃灯撞下来摔碎了。同时二楼露台传来尖叫,宾客们的晚礼服扫过旋转楼梯,发现了躺在走廊里已经被杀害的谢家二少谢无咎。

雨势突然变大,穹顶天窗漏下的雨水打湿了谢老爷子的遗像,老人嘴角的笑容好似渐渐染开,像极了他日记里的那副速写“当琉璃灯碎成七片,第七个影子就会吃掉所有谎言。”谢星垂冲到楼梯转角找到那盏琉璃灯,不多不少刚好七片,谢星垂隐隐感觉到不对劲。

不久,警察到了,苏默笙立马让人将豪宅封锁起来。顾诀上到二楼,陆思里正在谢无咎身旁哭泣着,相对来说作为谢家继承人的大哥谢星垂就格外冷静,顾诀心想“亲弟弟死了,竟然会这么冷静。”陆辞微上前将陆思里扶起来

“谢夫人节哀,我先带您去休息一下”说罢,便带走了陆思里。

“什么情况?”顾诀询问到

“死者身上有一处刀伤,应该就是致命伤了。”苏默笙说到,顾诀转身看了一眼沈砚之

“沈砚之,你觉得呢?”

“刀伤在心口上且很深,是致命伤,看样子是仇杀。”

这时,沈暮年跑了过来

“顾队,我们在现场发现了这个。”拿出的是一个黑曜石袖扣。顾诀接过袖扣拿在手里看了一下就递给沈砚之,沈砚之接过袖扣下意识的闻了一下

“松节油?顾诀,你闻。”顾诀再次拿回来,放在鼻边,让人叫来了谢星垂。和他一起来的是他的妻子白玥。

“谢先生,你们家哪里用松节油的熏香?”

“松节油?这个好像只有三妹的画室才有。”白玥补充到“不过吧,三妹前两年就去了美国留学,到现在都会没回来过。只偶尔给家里打个电话。”

杜嘉诚找到顾诀,说到

“顾队,三楼卧室还有一名死者,苏法医已经过去了。”

“好,马上过去。”

卧室里,死者正坐在梳妆台前,像是死前在照镜子。陆辞微拿着资料,说

“死者名叫纪承曜,是谢老爷子的亲侄子,死法和谢无咎相同,剩下的还要看苏法医。”

“放心吧,交给我。”苏默笙说到,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

沈砚之从楼上下来看着谢老爷子的遗像,谢星垂走到他身旁

“沈警官,你在看什么呢?”

“谢先生,您父亲的遗物还留着吗?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父亲的遗物大多都放在他的房间,三妹说了,她回来之前父亲的遗物都不许动。走吧,我带你去。”

“麻烦了”

谢老爷子的房间里,沈砚之发现一个相框,里面是他于他妻子的合照。豪宅外,暴雨拍打着窗户,突然一声响雷,沈砚之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相框掉落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的,沈警官。”

沈砚之捡起相框的一瞬间窗户被风吹开,雨水飘了进来。沈砚之检查相框的时候,看见背板里有东西,他打开背板,一张泛黄的纸条和另一张照片飘落在地,沈砚之捡起纸条和照片,看了一眼纸条“第七块琉璃板下,埋着她。”又看了一眼照片,那是谢老爷子和另一个女人的合照,看上去两人都还挺年轻。

“她?是谁?”

“我不知道,父亲没有告诉过我。我问问王叔吧,他一定知道。”

经过一番电话交流,两人得知“她”是谢老爷子的初恋,她死于一场车祸,谢老爷子为了弥补年少时的不懂事将她埋葬在第七块琉璃板下,琉璃灯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看来,她就是线索了。”

他们把琉璃板砸开,露出了她的白骨,她紧紧握住的手里是一张纸条,沈砚之取下纸条上面写着和谢老爷子日记里相同的句子“当琉璃灯碎成七片,第七个影子就会吃掉所有谎言。”在场的人不禁打了个寒战,顾诀却好似想到了什么

“方便问一下,当时谢老先生是怎么离世的?”

“当时是他说要去画室,结果等我晚上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离世了。”谢星垂说到。

顾诀思索了一会儿,又询问到“豪宅里有监控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廊上的监控全坏了。”

“谢老先生的画室里呢?”

“有,没坏。”

“闻溯,联系喻昭,查看谢老爷子画室监控录像。”

“是!”

“所有人,回警局!”

警局内,一群人围坐在桌前分析着这次的案件

“这个案件也太玄幻了吧,凶手连根毛都没有留下。”闻溯说到,一旁愁眉苦脸的陆辞微附和到

“是啊,这个怎么查嘛。”

“行了,别抱怨了,去问问陆思里,她说不定会知道一点什么。”顾诀说,大家表示赞同。

审讯室内,顾诀看着陆思里,有意没意的说“陆女士,对于你丈夫谢无咎的死,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能有什么想说的,只希望你们能快点找出凶手。”

“你和他见最后一面的时候,他有没有告诉你什么?”

“他当时告诉我说,给我准备了惊喜,让我等着他,结果去了就没有回来。”

顾诀总感觉陆思里在撒谎。“陆女士,我们希望你能如实相告,请你配合我们工作,也方便我们查清你丈夫的死因。”

“警察同志,我就只知道这些了。”

“那你丈夫平时有没有什么仇人?”

“仇人?那倒没有,他平时挺温柔的,脾气也挺好的。”

沈砚之在监控中看到了所有,察觉到了不对,就给顾诀打了电话

“顾诀,出来吧。”

与此同时另一个审讯室内,杜嘉诚审讯了谢星垂,得出的结果是案发时间,他有不在场证明。

几人聚在桌前,喻昭放出监控录像,视频中谢老爷子临死前只有保姆陈姨进入过画室。陈姨给谢老爷子送了一杯牛奶,谢老爷子喝完牛奶陈姨便拿着杯子离开了,后面一个小时都没有人进去过,再半小时,谢老爷子好似有些困了就趴在桌子上,再也没有醒过来。

“看来,这牛奶有问题啊。”顾诀感叹到

“对了,顾队,傅识律已经恢复在两名死者的手机了。”

“好”

再一次进入审讯室,顾诀看着眼前紧张的陈姨,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那天,是你给谢老爷子送的牛奶?”

“是,是我,那天我正要去打扫卫生,江小姐拦住我递给我一杯牛奶,让我给谢老爷子送去,我家老爷平时就喜欢喝牛奶,所以我想也没想就送去了。”

审讯室外,苏默笙拿着尸检报告和沈砚之说话

“经过我们的检查发现,谢老爷子的体内含有大量的砒霜。”

“砒霜?只有回一趟豪宅才能发现更多秘密了。”

沈砚之和顾诀一起回了豪宅,沈砚之发现了一个地下室,里面有一把弹簧刀,上面有大量血迹,顾诀将刀放进密封袋

“这个应该就是凶器了。”

“嗯。”

“哎对了,那个松节油,只有谢家三小姐才有,那她都不在家,又是谁想把锅甩给她呢?”

“直接问问谁有她画室钥匙不就行了吗。”

这时陆辞微给顾诀打来电话

“顾队,陈姨自杀了。”

“什么!”

两人赶回警局,顾诀询问闻溯

“什么情况?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自杀了。”

“我们只是问了几个问题,刚把她带回去,她就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把刀自杀了。”

沈砚之听完,问到

“有录像吗?给我看看。”

“有”

视频中杜嘉诚也只是问了几个问题

“砒霜哪里来的?”

“我不知道啊。”

“那怎么会出现在牛奶里。”

“牛奶是,是江小姐给我的。”

“江小姐?哪个江小姐?”

“谢老爷子的干女儿‘江依言’”

“谢无咎遇害时,你人在哪?”

“我在厨房。”

沈砚之看完视频有些无语

“辞微没有看出来吗?陈姨明显是在刻意隐瞒某件事。”

“有没有隐瞒,只能去问问所谓的江小姐了。”顾诀说到

喻昭刚好进来了,他对顾诀说到

“顾队,谢家三小姐谢馨回来了。”

“好久不见,顾警官。”顾诀循着声音看去,门口站着一位穿着艳丽的女生,看上去年纪不大,大概只有21岁

“谢小姐,好久不见。”

喻昭大吃一惊“你们认识?”谢馨回答说

“是啊,好像是四年前就认识了吧。”

沈砚之说到“是啊,时间过得这么快吗?一眨眼四年过去了。没想到啊,谢家三小姐竟然是你。”

“不可以是我吗,沈老师?”

“当然可以了。”

旁边的喻昭有些无语了“好啊,本以为我是我们警局里第一个认识谢小姐的人,结果我才是外人。”

“行了吧你,认真工作。”

“江小姐,陈姨说谢老爷子生前喝的最后一杯牛奶是你给的?”

“是我。”

“里面的砒霜是你加的?”

“是我,是他活该!”

杜嘉诚被江依言的话气的无语“你为什么杀他?你知道这犯法吗?”

“我知道。”

“你知道吗?你的大好前途被你亲手葬送!”

“我知道啊。”

“他可是你的干爹啊,你为什么杀他!”

“什么干爹,他就是个禽兽!”

眼看着江依言的情绪马上失控,沈砚之安慰到

“江小姐,你先冷静一下,方便说一下为什么要说他是禽兽吗?”

“当年,我妈正和他谈恋爱,后来他知道我妈怀上我了,就突然消失,抛弃我们母女俩,再后来他实在放不下我妈可那时他已经结婚了,就只好说是看上我的天赋了,让我当他干女儿。”

“这么说来,谢老爷子是你的生父?他们谢家人知道吗?”

“不知道。”

“还有吗?”

“有,当然有!他还害死了我妈,那年我生病了,我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去公司找他,在路上出了车祸,他都没有问过我,直接就把我妈埋了,我连我妈最后一面都没看着!所以我下毒,杀了他!”

“可是,你有想过你母亲在天有灵希望看到你这样吗?”

“我···”江依言一时说不出话来,沈砚之又补充到

“你知不知道你母亲死后,他把她埋葬在豪宅的第七块琉璃板下,每日守着。”

“警官,我···”

审讯结束,闻溯对沈砚之说

“沈老师,谢星垂也遇害了,顾队他们已经过去了。”

“没想到啊,又来一案,这谢家真是的。”

苏默笙说到

“那把刀上没有提取到DNA,找不到线索。”

“只能过去看看了。”

等到了谢星垂遇害地点,顾诀说到

“谢星垂的死法和谢无咎相同,应该是同一凶手所为。而且都有松节油香。”

“快!去谢馨画室。”沈砚之说

“可我们没有钥匙。”

“钥匙在这!”一群人闻声看去,谢馨手拿钥匙出现在门口。

刚推开谢馨画室门,一股松节油香味扑鼻而来。顾诀在桌子上发现一张纸条“验证猜想!”

“这不是我的字!”谢馨说“只有大嫂和二嫂有我画室钥匙。”

沈砚之反应过来“白玥和陆思里呢?”

管家老陈说“大夫人去逛街了,她说要好好做一顿大餐。”

“为什么要做大餐?”陆辞微问

“今天是大少爷和大夫人的结婚纪念日。”

“陆思里呢?”顾诀又问

“不知道啊,应该在卧室休息吧。”

陆辞微一转眼就发现了凶器,苏默笙捡起凶器用专业工具检查

“有指纹!不过吧,有两个。”

沈砚之认真观察着现场,说到

“谢星垂生前和人发生过矛盾,现场有打斗的痕迹。”

谢馨看着哥哥的尸体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晕了过去,不一会,白玥回来了,看着谢星垂躺在地上,手里的菜直直落在地上

“阿垂,阿垂!”

“白夫人节哀,我们一定早日找出凶手。”闻溯说到

陆思里却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表情复杂。

等谢馨再次醒来,已经在医院了,闻溯守在旁边。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有线索了吗?”

闻溯摇了摇头,顿时,谢馨脸上露出一丝失望。

杜嘉诚审问着陆思里“案发时间,你在哪?”

“我应该在逛街。”

“和谁?”

“和我自己,不行吗?”

审讯室外,苏默笙说“谢星垂指缝里有人体组织,具体是谁的还不知道呢。”

顾诀叫来喻昭“喻昭,调取监控视频!”

“是”

傅识律拿着电脑走进来“顾队,我们恢复了谢无咎和纪承曜的手机,发现了纪承曜于陆思里是高中同学,当时的纪承曜是出了名的小混混,曾参与过多起校园霸凌事件,其中一起被霸凌者是陆思里,还有我们还发现谢无咎同时出轨两名女性。”

顾诀听完便走进审讯室

“你知道谢无咎出轨吗?”

“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他?”

“没有证据,而且家产在他手里。”

“纪承曜霸凌你这件事,还记得吗?”

“记得,永远都忘不了。”

“所以,他们死了,你很开心?”

“顾警官是怀疑我杀了他们?我也希望是我亲手杀了他们。”

苏默笙给顾诀打去电话

“顾队,你和沈老师在地下室找到的刀指纹查出来了。”

“谁的,陈姨。”

“她的手机呢,恢复好了吗?”

“好了”

结束审讯,顾诀他们拿着陈姨和陆思里的聊天记录打印单在看,陆辞微说

“你们看,陆思里说‘我想把他们都杀了。’还有这个‘陈姨,你会帮我的对吗?’陆思里这是教唆杀人啊!”

沈砚之也感叹到“是啊,让诚哥问问吧。”

审讯室内,杜嘉诚问

“你知道陈姨自杀吗?”

“不知道。”

“她可是你身边最忠诚的人了。”

“那又如何?”

杜嘉诚拿出聊天记录打印单

“是你教唆她杀的人吧。”

“是。”

“这是共谋,动机是什么?”

“谢无咎出轨,纪承曜霸凌我。”

“那谢星垂呢?”

“本来继承权在谢无咎手里,他死了,家产就是我的,可是老爷子把继承权给他了,我就只好把他也杀了,反正都杀过了,多杀一个也不过分。”

“你简直不可理喻!”

杜嘉诚摔门而出。

顾诀对陆辞微说

“这个案子结束了,你记得写结案报告。”

“是。”

“哦,对了,谢馨呢?”

“出国了。”

“谢家公司呢?”

“都是白玥在管理,家产也在她手中。”

“是谢馨的建议?”

“是的。”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