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怕被抛弃，胜过黑暗

“爷爷！”圣灵心弯着腰，对着面前干瘦老者抱拳恭敬道。

“叫我殿主。”淡淡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双手背后，如黑鹰一般的眸子死死注视着黝黑洞窟，里面早已没有女孩哭天喊地的叫喊声。

“可您只是殿主候选……”圣灵心低声说道。

“嗯？”

这冰冷轻哼声，

让圣灵心想要问出的话卡在嗓眼，他一下清醒过来，心中方才对圣月升起的不满巧然消逝大半。

他爷爷的暴躁脾气，

在六大圣殿都臭名昭著，更无人愿顶撞触其锋芒。

他转而看向蓝研雨，压低声音道，“你知道还有个孩子先天内灵力一百？”

蓝研雨听到这话，

脸色闪现片刻的不自然，她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圣灵心深吸一口气，

回想起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再度鼓起勇气问询老者，

“这不符合规矩吧？”

“你在质问我？”老者冷声道，他双手背在身后，那干枯手背犹如鹰隼利爪。

“不敢。”圣灵心低着头，额头冷汗直冒。

“二十六岁还是刺客六阶，如果你天赋、实力再强些，采儿也不会背负如此重任。”

圣月淡淡道。

这话让圣灵心越发羞愧，内心自责如蚊虫噬咬内心。

“既然你斗胆问，那我便回答你。”圣月望着洞窟，眼神深邃，

“轮回之子曾留下遗嘱，只需继承轮回灵炉与轮回之剑，便可把内灵力提升至一百！”

“砚千秋能否突破百值，我不愿赌，但采儿能从九十三提升至一百，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圣灵心默默点了点头。

他现在能理解爷爷为什么这么做，如果是他，也会选择让采儿继承。

圣月瞳孔漆黑一片，仿佛映照着黝黑洞窟，他在心底喃喃道，

“采儿，我吃的盐比你走的路还多。

剑神夜无伤三岁抱剑睡觉，五岁练剑，终成绝世剑神，采儿你定不会比他差。

砚千秋再怎么说，也和我无半点血缘关系，我终究是倾向你啊，采儿。

我们当年哪有这条件，我这都是为你好。”

悬照于天的烈日朝下挪移，

御魔山脉上的参天大树竟不知为何长歪，投射下的阴影遮蔽在稚童身上。

砚千秋只身穿过轮回剑阵，

他能感受到黝黑洞窟就在眼前，有三人站在不远处，其中就包含刚才阻碍他的圣灵心。

“你竟能找到这？”圣月眉头微皱。

他其实早就察觉到，所以才让圣灵心过去一趟，他的孙儿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蓝研雨没有给丈夫说起轮回神眷，也是因为他提前授意。

“天命如此。”砚千秋答。

老者回过头看向男孩，他很早就察觉到这个孩子非同凡响，或者说刺客圣殿很多长老都重视这个孩子。

其心性不像寻常小孩。

早慧，

就像是生而知之者。

老者瞳孔骤然紧缩，他惊诧发现，这个孩子竟是重瞳，额头六缕纹路深邃神异。

砚千秋穿过三人，

看着漆黑洞窟，没有半点犹豫害怕，朝里面快步冲去。

圣灵心没有动，

动的反而是蓝研雨，在她刚转过身准备拦在男孩面前时，四周轮回之剑惊天杀意席卷在女人身旁。

如同达摩克斯剑，

悬于头顶。

蓝研雨不敢乱动，只能放任男孩进去。

砚千秋坠入洞穴，身体被冰凉杀念包裹，不过并没有敌意，反而像是在盛夏中藏于冰室。

身穿蔚蓝魔法袍的女人轻咬嘴唇，“爷爷，他冲进去不会影响采儿吸收轮回灵炉？”

“不会，轮回神眷和轮回圣女体质同源。”圣月道。

“我的意思是，他会不会抢了我女儿的轮回灵炉，害采儿天赋无法提升到满值。”蓝研雨眼中闪过担忧。

圣月摇了摇头，

“他没有进行杀意觉醒。连先天内灵力都没有，如何容纳轮回灵炉，要知道那是灵力熔炉。”

听到这里，

蓝研雨轻抚胸口，悄然松了口气。

砚千秋刚踏入漆黑洞窟，这里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当他认真去感受时，双眼前的黑暗已无法遮掩他视野。

在洞窟某处，

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静静躺在角落，身躯蜷缩，两只被沾染黑灰的手臂抱着小腿。

身体止不住颤抖。

“采儿？”他轻声呼喊，

看着身体颤抖的女孩，砚千秋心被狠狠揪住，熟知未来的他清楚知道，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九阶强者寿命三四百年，却无法庇佑孩子童年？

何况神眷觉醒，

本就可以把天赋提升至百值。

倘若不是采儿心中留有牵挂，早在暗无天日的轮回磨练中选择自杀。

快步走到女孩身旁。

他伸出手握住采儿的手掌，才发现这孩子浑身冰冷的可怕。

这地窟中暗无天日，

没有一点光线。

冷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对身穿薄衣的小女孩来说怎么可能承受的了。

砚千秋把衣服脱掉，裹在女孩身上，然后从身后抱住采儿。

他是绝对不能接受女孩性情大变，厌恶怨恨自己。

“千秋……哥哥？”

沙哑声音从那双粉唇中轻轻吐出，她闻到熟悉气温，俏脸浮现欢喜之色，“你来找采儿啦？”

“我会守在你身边，请你相信我。”砚千秋轻声道。

他的心里满是心疼。

“我这不会是做梦吧？”采儿呢喃道。

“就像落姨讲的故事，卖火柴的小女孩点燃心中希望，在被冻死，才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怎么会？”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采儿的小脸蛋。

很冰，

但也很柔软。

“我饿……采儿肚子很空，想吃落姨做的饭……我从不挑食，落姨都夸我是乖孩子。”

她闭上眼睛，粉唇微启。

“我身上有糖果，要不要吃？”他虽然这样说，但早已从口袋中取出被糖纸包裹的果丸。

香甜气息飘散在洞窟中。

“要，”采儿脸上带着恬静微笑，“我要哥哥喂我。”

“好。”

他拨开糖衣，轻轻送到采儿嘴边。

女孩张开嘴巴，把糖果含在嘴里。

糖果的甜冲淡了洞窟的黑，有人陪在她旁边，好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也不再胆怯。

“哥哥也吃。”

“嗯。”

“哥哥，我虽然也害怕黑暗，但我更害怕你抛弃采儿。”想到这里，传来她小声抽泣声。

空气又潮湿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