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深海倒计时

苏氏集团发布会现场的喧嚣与混乱被厚重的车门隔绝。苏晚意靠在黑色奥迪A8冰冷的真皮座椅上，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后背能量溃口处传来的剧痛在短暂的肾上腺素褪去后，如同苏醒的毒蛇，再次凶猛地噬咬着她的神经。黑色软甲的压制感明显减弱，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执行人‘A’自尽，只拿到半管药剂和残缺的结构图。”保镖低沉的声音在死寂的车厢内响起，如同冰冷的判决。

自尽。又是自尽。

沈家的手段，永远如此狠辣、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苏晚意闭着眼，紧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外公危在旦夕，时间在以秒计算地流逝。那半管“海妖之泪”是唯一的线索，也是最后的希望。她必须立刻知道，那所谓的“息壤”，是否真的存在，又该如何从沈家那个龙潭虎穴中夺出来！

“去秦砚的安全屋实验室。”她睁开眼，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眼底深处，是焚尽一切的火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车子如同离弦之箭，再次驶向那片被科技森林环绕的寂静区域。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冰冷的、带着精密仪器特有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

巨大的科技空间内，秦砚依旧站在中央工作台前。全息光屏上不再是星图，而是密密麻麻的分子结构模型和高速滚动的数据流。听到脚步声，他侧过头，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瞬间锁定了苏晚意苍白如纸的脸和微微佝偻的身形，最后落在她手中紧握的那个密封的低温试管上——里面是半管闪烁着诡异幽蓝光泽的粘稠液体。

“东西给我。”秦砚没有任何废话，声音冷硬。他伸出手，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苏晚意没有丝毫犹豫，将试管递了过去。指尖相触的瞬间，秦砚的手指冰冷，如同他给人的感觉。

秦砚接过试管，看都没看苏晚意一眼，转身走向旁边一个被透明防爆玻璃隔开的独立分析室。他将试管放入一个造型复杂、连接着无数管线和传感器的银白色仪器中。随着他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操作，仪器内部亮起幽蓝的光芒，发出极其低微的嗡鸣。

“你……”苏晚意想开口询问，但剧烈的眩晕感和后背的剧痛让她身体一晃，险些栽倒。一直沉默跟在身后的保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秦砚的目光终于从仪器上移开，瞥了她一眼，眼神冰冷：“不想死就坐下。你的能量场快碎了。”

苏晚意咬着牙，在保镖的搀扶下，走到旁边一张悬浮座椅旁坐下。冰冷的触感透过衣物传来，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看着秦砚专注操作的背影，看着他面前光屏上疯狂刷新的、她完全看不懂的数据流和三维分子模型，焦灼如同毒藤般缠绕着心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分析室内的幽蓝光芒时明时暗。苏晚意后背的剧痛如同潮汐般不断冲击着她的意志，软甲的压制效果越来越弱。她甚至能感觉到，溃口的位置，皮肤下的肌肉组织在轻微地、不受控制地痉挛。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将外套紧紧粘在软甲上。

【警告！能量溃口熵增加速！生物能量场局部塌陷率：48%！】

【稳定场压制效果剩余：42%！预计有效时间：61小时！】

【二次撕裂风险：高危！建议宿主立即进入静息状态！】

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催命符。

就在苏晚意几乎要被剧痛和焦灼逼疯时，分析室的幽蓝光芒骤然熄灭。仪器的嗡鸣声停止。

秦砚从分析室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数据存储卡。他的脸色比进去时更加冷峻，眉头紧锁，眼神凝重如冰。

“怎么样？”苏晚意猛地站起身，动作牵扯到伤口，痛得她眼前一黑，却死死盯着秦砚，“‘息壤’……有办法吗？”

秦砚将存储卡插入主控台，巨大的光屏上瞬间投射出复杂的分析结果。他指着其中一个被高亮标记、结构极其复杂的生物酶模型，正是黑客K提到的“息壤”。

“‘海妖之泪’的分析结果出来了。是一种高度特化的基因诱导崩解毒素，触发点就是肝脏细胞。”秦砚的声音冰冷，如同在宣读病理报告，“它的作用机理是彻底锁死目标基因的自我修复能力，并加速细胞凋亡。常规医疗手段，包括最高级的器官移植，在它面前都无效。因为毒素会随着血液扩散，污染新器官。”

苏晚意的心沉到了谷底，手脚冰凉。

“唯一的解药，就是这种‘息壤’活性酶。”秦砚的指尖点在“息壤”的模型上，“它能精准地切断毒素与基因靶点的连接，并激活细胞深层修复机制。但是……”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苏晚意，吐出的字句如同冰锥：

“它的活性极其脆弱，无法人工合成，无法长期保存。必须从源头获取，并在获取后……24小时内使用。否则，活性丧失，变成废品。”

24小时！

从源头获取后，24小时内使用！

这意味着，就算他们能突破沈家重重守卫，拿到“息壤”，也必须在24小时内将其送回江城，注入外公体内！否则，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轰然压下！苏晚意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后背的剧痛似乎都麻木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源头……海渊七号？”她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

“根据这半管毒素里残留的、极其微量的‘息壤’伴生信息素逆推，以及黑客K之前的情报，源头锁定在海渊七号平台深处，一个未被公开的‘海神计划’样本库。”秦砚手指在光屏上划过，调出那份残缺的、如同迷宫般的平台结构图，“样本库的核心区域，代号‘波塞冬之柩’。‘息壤’就在那里。”

光屏上，海渊七号平台的立体结构图残缺不全，许多区域被标注为“未知”或“损毁”。通往“波塞冬之柩”的路径更是被大片的空白和断裂的线条覆盖，只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标注着一个极其狭窄的、代号“β-7”的废弃通风管道入口。

“我们只有这张残缺的地图。”保镖沉声补充，“而且，平台位于公海争议区，由沈家的‘深蓝安保’重兵把守，配备最先进的声呐、水下无人机和自动武器平台。常规手段，别说潜入核心区域，连靠近都难如登天。”

“地图是残缺的，但至少指出了唯一可能的入口——这个废弃的β-7管道。”秦砚的目光落在苏晚意身上，深邃的眼眸中跳动着冷静的光芒，“管道直径不足一米，内部结构不明，可能充满陷阱或早已坍塌。这是条死路，但也是唯一的路。”

他手指再次操作，光屏切换。一件件造型奇特、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装备被投影出来：流线型、贴合全身的深潜作战服，内置维生系统和抗压层；带有强光照明和切割功能的臂载装置；微型高爆水下推进器；甚至还有几枚造型如同梭镖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定向声波脉冲弹。

“装备我可以提供。‘星尘’主矿也在那里，正好一并解决你的问题。”秦砚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强大的、令人心安的掌控力，“但行动，需要最顶尖的深潜专家、黑客和突击手协同。潜入、开路、破解、夺取、撤离……环环相扣，任何一环出错，就是全军覆没。”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紧紧锁住苏晚意苍白的脸：“苏晚意，告诉我。你体内的‘刀’，在万米深海之下，在那片高压、黑暗、与世隔绝的绝境里……还能出鞘吗？”

还能出鞘吗？

在隔绝一切信号的深海？在能量溃口濒临崩溃的边缘？在系统能量储备低得可怜的绝境？

苏晚意看着光屏上那片象征着死亡与未知的深海结构图，看着那狭窄如同地狱入口的β-7管道，感受着后背那如同跗骨之蛆、随时可能彻底爆发的剧痛。

外公躺在ICU里，生命如同风中残烛，等待着她带回唯一的解药。

她自己的身体，也如同即将碎裂的琉璃，被72小时的倒计时和深海的巨大风险步步紧逼。

退？退一步，就是外公身死，苏家彻底落入沈家之手，她自己也将被能量反噬吞噬！

进？前方是龙潭虎穴，是九死一生！

没有选择！从来就没有选择！

一股决绝的、近乎疯狂的狠厉从苏晚意心底最深处升腾而起！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恐惧、痛苦和虚弱！她抬起头，迎向秦砚那审视的目光。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在深渊中点燃的两团焚尽一切的火焰！

“能！”

她的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玉石俱焚般的信念！

“只要能拿到‘息壤’和‘星尘’！别说深海地狱！就是真正的地狱深渊……我也能杀出一条血路！”

她猛地站起身，尽管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但背脊却挺得笔直，如同即将踏上战场的利剑：

“行动方案！人员！装备！我要最详细的！立刻！”

“72小时……不！是24小时！我们没有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