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位虔诚的神学家经常做同一个梦:
他站在一座斜坡上,坡下是一道深谷,深谷中有一个黑色的湖。他在梦中知道,某个东西总是阻止他靠近那个湖。这一次他决心到湖边去。当他靠近湖岸时,万物变暗了下来,神秘莫测,一阵狂风突然掠过湖面。他莫名的感到害怕,并苏醒了过来。
这个梦向我们显现了自然的符号象征。梦者进入了他自己的内心深处,道路把他引向了神秘的湖边。贝塞斯达池塘的奇迹在此出现了:
一位天使飘然而下,点了点湖水,赐予了湖水治病能力。在梦中,正是那阵风,灵魂,在行使着天使的职责,随心吹拂。为了创造唤醒人类的奇迹,人类必须来到湖边。但是一如我们并不知晓其原因的万物,涌到黑色湖面之上的精神的气息是不可思议的——因为它并非是我们自己。
它暗示着一种未曾被见到的在场,一种无论是人类期望还是意志的诡计都未曾赋予其生命的精神。
它独自存在,战栗传遍这个人的全身:他曾认为“精神”不过是他之所信、他之所为、书之所言、人之所谈。但是当其自然地发生时,他依旧让人毛骨悚然;天真的头脑为原始的恐惧所困。
海市蜃楼,一个在人们老生常谈却很难见到的奇特景象,虚幻失真的黑海将上林市笼罩许久,如果站在十层楼以上往下看,就会发觉这个内陆市已经成为了黑色的海洋国度:
透过黑水的万家灯火散落在“海底”,忙碌的本地人和各地的游客如同亚特兰蒂斯的鲛人一般在水底与鱼类互动。当汽车撞入小型鱼群时,鱼群会受惊散开。许多大型的食肉鱼种,会对着人群聚集的地方不断的发动攻击。最有名气的鱼当属不断撞击大厦的比蓝鲸还要大的一条独角巨鲸……
海市蜃楼第五日,本地人已经习惯了,甚至有些感激这海市蜃楼,因为它,平平无奇的小城市成为了旅游胜地。
即使这样学校依然在延续着对学生的爱——地球不爆炸,我们不放假;宇宙不重启,我们不休息。
当然,这与宁寻无关。因为——,他逃课了。或者说,他逃课的路上被捕了。
宁寻坐在审讯室内已经十分钟了,只有一个西装墨镜男坐在对面直勾勾的盯着宁荀。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宁荀咽了咽唾沫,想说两句话缓和一下气氛,“那个……”
“不要说话,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西装男严肃的神情让宁荀彻底闭上了嘴。不一会,一台像是电刑椅的仪器被推了进来。
宁荀大感不妙——宁荀试图反抗——宁荀被绑在了上面。
随后一队身穿特战服的士兵走了进来,西装男边开启仪器边向宁荀解释,“外面的海市蜃楼我们称之为预演世界,它是由即将与地球融合的小世界的投影。如果我们能及时将里面的锚点封存,那么它将成为可控的资源。”
宁荀找到了话中的漏洞,“如果不及时呢?”
“那么它将变成真实的,一整个海洋一下子压垮这个城市。在这之前,我们只好击毙你,对面的世界锚点所锚定的是生命体,只要你失去生命体征它就锚定不了地球。”西装男面无表情的说。
“成功率是多少?”宁荀好奇的问。
“百分之一。”
宁荀苦笑着喃喃道,“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们就不能提前疏散人群吗?这不是要我死吗?”然后默默的运转能量,刹那间变成了一只长着鱼鳃和璞的小猴子,遁入了预演世界。早在这个海洋预演世界出现的时候,他便发现自己没有了入梦的限制,可以随时变身,遁入预演世界。
配合这么久只是为了搞清楚他们为什么找上自己。
宁荀得意的朝着西装男他们比了个中指,就准备游出去。
西装男他们也不阻拦,就静静的看着宁荀,好像笃定他出不去一样。果不其然,如果说宁荀变成了一条鱼,那么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审讯室就是鱼缸。
“这个审讯室才是装置,那个椅子只不过是拖时间的道具而已。如果你好奇心别那么重,一开始就跑的话,我们根本拦不住你。”西装男嘲弄道。
“至于你说的问题,提前疏散?你知道消息发出去会引起多大的恐慌么?上林市光市区就有二十多万人去哪里安置?保护周边城市不受影响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灾后重建要花费多少?别说你还不一定死,就是一定要你死,也是最合理的做法。”
与此同时,室内一道蓝光闪过,士兵们都进入了预演世界。一时之间,宁荀身边围满了各种凶猛的鱼类,一条四鳍独角虎鲸靠近宁荀对他说:“你现在自由了,你可以跟着我们,也可以自己活动。如果我们拿到锚点,就会一起传送回去。即使没有成功,不管你做什么,一天后,我们都会回到那间审讯室。”
宁荀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这样游走了。
宁荀没有告诉他们的是,这个世界不仅仅是个魔幻海洋,黑海的诅咒会放大任何进入其中的生命,直至癫狂。宁荀的化身猴子是一只寻宝海猴,它会疯狂的搜集各种宝物藏于巢穴却不使用它们,可以被称为海界葛朗台。
寻宝海猴的眼睛会看到根据物品的价值散发的金光,以前的宁荀有“三不拿原则”:重宝不拿,重宝必处凶险之地;多宝不寻,多宝必是它鱼所积;远宝不至,地形不熟恐遭祸事。凭着苟命三则,宁荀魔海生存多年从未出事。
如今,有人想要他的命,宁荀觉得自己也未必没有搏一搏的勇气。宁荀游向了远方的海沟,这么多年在寻宝海猴眼中一共有两个太阳,一个是海上的“热太阳”,一个则是海沟的“宝太阳”。
海沟旁尽是被吸干能量的灰白尸骸,只要靠近裂缝,自身的能量就会不自觉的被吸走,黑海最大的生物龙晶鲸曾在里面下潜三分钟。
宁荀的办法是将这些年所积攒的宝物用一种海兽产的天然胶黏在一起,做一个防护罩,以宝物的能量代替自己的能量。
这种做法就像是蚂蚁应对自然灾害时所聚集形成的球体。
宁荀坐在球仓内等待,最后一小时……,半小时……,最后十分钟。这是宁荀能在海沟生存的最长时间。
“这是你们逼我的!”宁荀将舱内头部以下却都灌入了胶液,毅然决然的滚进海沟。巨大的吸力让宁荀在黑暗中极速下潜。
每有一件宝物的能量被吸走,宁荀身上的瘙痒便加重一分,这是来自于黑海的诅咒——贪婪。宁荀知道自己不是那种意志坚定的人,胶体让他如同琥珀里的虫子一样动弹不得。
在默念八分钟后,他活着触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