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祖师手札与沉眠的菩萨
- 扫塔的我,捡到残血观音
- 他好像是个大聪明
- 4200字
- 2025-07-01 09:21:35
冰冷的青石地面硌着骨头,我像条离水的鱼般蜷缩在药堂角落,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脏腑的剧痛。观音显圣残留的威压如同余烬,在识海中灼烧,带来阵阵眩晕。赵师叔那深潭般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审视,仿佛要将我连同体内沉睡的菩萨一起剥开。
“菩…萨?”角落草铺上,石破天不知何时竟微微睁开了眼,瞳孔涣散,却死死盯着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嘴角诡异地扯动,吐出的却是冰冷沙哑的语调,“慈航…你这虚伪的泥鳅…竟还没死透…躲在…蝼蚁壳里…呵…”那绝不是石破天的声音!
烙印里的意志!它在嘲笑!
“孽障!安敢妄言!”赵师叔脸色一沉,袖袍无风自动,一股凝练的淡青色灵力如同长鞭,狠狠抽在石破天胸口那蠕动的暗红烙印上!
嗤——!
烙印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暗红光芒剧烈闪烁,石破天身体猛地弓起,发出非人的惨嚎,眼中的金色瞬间褪去,重新陷入昏迷,气息更加微弱。
赵师叔看都没看石破天,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那深沉中的灼热几乎要将我点燃。“陈念,”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你体内…蕴藏着何等惊天之秘?那道虚影…那滴甘露…是南海观世音?”
我喉咙发干,五脏六腑都在抽搐。最大的底牌暴露了!赵师叔这等老狐狸,绝不会放过这惊天机缘!怎么办?否认?在观音显圣的神迹面前,任何狡辩都苍白无力。
就在我绝望之际,识海深处,一个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意念传来,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小辈…莫慌…他…不敢妄动…”
是观音!她没彻底沉睡?!
“前辈!”我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在心底狂呼。
“本座…借你识海…强行催动一丝甘露本源…耗尽残力…需沉眠蕴养…非生死关头…莫扰…”观音的声音断断续续,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此人…心有贪念…更惧菩萨之威…你…虚与委蛇…以‘密藏’…吊之…拖…”
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彻底沉寂。但那股意念带来的微弱支撑,却让我濒临崩溃的心神稍稍稳住。
“赵师叔…”我挣扎着抬起头,脸上挤出混杂着痛苦、恐惧和一丝茫然的表情,声音嘶哑,“弟子…弟子也不知道…当时…地底那东西爆发…弟子感觉…感觉要死了…脑子里…好像…好像有个声音…然后…然后一道白光就冒出来了…弟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故意将观音残魂说成是濒死时的“幻听”和“本能反应”,把水搅浑。
赵师叔盯着我的眼睛,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刺入我的神魂。良久,他嘴角极其细微地扯动了一下,像是信了,又像是不屑于拆穿。
“也罢。”他缓缓踱步到那张巨大的石案旁,从最底层一个布满禁制符文的暗格里,珍而重之地取出一卷非金非玉、色泽暗沉的古旧卷轴。卷轴摊开,材质似某种古老兽皮,上面以银砂书写着密密麻麻的古篆,字迹间透着一股苍凉久远的气息。
“此乃玄天宗开派祖师‘玄尘子’的手札残卷,”赵师叔指尖拂过兽皮卷轴,眼神复杂,“其中一页,恰好…记载了此地方圆千里的秘辛。”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我,“祖师言,西游量劫末期,花果山崩,天倾西北,有黑龙自九幽遁逃,携无尽怨念,欲吞噬人间。行至此处,却被一道自花果山废墟射出的、蕴含‘不朽’战意的金光重创,龙魂与战意纠缠,最终双双陨落,怨气戾气交缠,冰封于地脉深处,自成绝域!”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狂热:“祖师推测,那击伤黑龙的‘不朽金光’,极可能来自花果山核心秘宝!其威能,甚至可能…封印着三光神水的线索!而地底冰封核心,便是那秘宝与黑龙遗骸纠缠之所!”
原来如此!这就是赵师叔在凶地上开辟药圃的真正目的!他在找花果山的秘宝和三光神水!我体内的观音残魂,不过是意外撞破的更大惊喜!
“祖师穷尽心力,推演出进入冰封核心的唯一路径!”赵师叔的手指重重落在兽皮卷轴上一段极其复杂的星图与符文交织的图案上,“需以花果山本源戾气为引,以佛门无上清净之力为钥,方能短暂中和核心外围的‘怨戾玄冰’,开启通道!”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实质的钩子,死死钉在我身上:“你体内,既有花果山妖猴的烙印戾气,又蕴藏观音菩萨的清净佛力!陈念!你就是祖师预言中那把开启秘藏的‘钥匙’!”
钥匙?!我心头剧震!赵师叔不仅要利用观音残魂,还要利用我体内的妖猴烙印!他要拿我当人形钥匙,去开启那龙怨妖戾的冰封核心!
“赵师叔!”我惊恐地后退,声音都在发颤,“弟子…弟子这点微末力量…连那烙印都控制不住…更别说菩萨之力…弟子…弟子做不到啊!那地底…太危险了!”
“危险?机缘从来与危险并存!”赵师叔断喝,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疯狂,“你体内戾气与佛力虽微弱,却同源而存,此乃天意!祖师手札中更有秘法,可助你暂时引导调和这两股力量,开辟通道!”
他逼近一步,筑基期的灵压如同山岳般压下:“本座会亲自护法!待取得秘宝与三光神水,不仅能救石破天,更能化解你体内烙印之苦!甚至…或可唤醒菩萨残魂,助其重聚金身!此乃无量功德!”
功德?我只看到无尽的凶险!拿我的小命去赌那虚无缥缈的秘宝!
“师叔…弟子…弟子…”我还想挣扎。
“此事已定!”赵师叔根本不给机会,语气斩钉截铁,“待你伤势稍复,戾气平稳,便着手准备!这几日,你便在此处,好生研习祖师手札中这篇‘引戾融佛’的调和秘法!”他将那卷兽皮手札推到我面前,指向其中一段以特殊朱砂标注的、极其晦涩的符文和行气路线图。
冰冷的命令如同枷锁套下。我看着那卷散发着古老不祥气息的手札,又看看石案上那个装着猴毛的白玉瓶,最后目光扫过角落里气息奄奄的石破天和昏迷不醒的林峰…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赵师叔的野心,地底的凶险,体内沉睡的菩萨和暴戾的烙印…我已被彻底推上了绝路!
***
夜深人静,药堂内只剩下萤石惨淡的光和伤者微弱的呼吸声。赵师叔在外间丹房打坐,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药堂。
我蜷缩在角落的草铺上,那卷沉重的祖师手札摊在膝头。朱砂描绘的“引戾融佛”秘法符文如同扭曲的蝌蚪,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强行按照这邪门路线调和体内截然相反的两种力量?稍有不慎,恐怕就是爆体而亡的下场!
“前辈…观音前辈…”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心底一遍遍呼唤,如同溺水者抓住稻草。
识海深处,一片沉寂的死水。那抹纯净的白光黯淡到了极致,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就在我快要放弃时,一丝微弱到极点的意念,如同游丝般艰难地传递过来,带着深沉的疲惫与凝重:
“…小辈…那秘法…是…邪路…”
“前辈!”我心中狂喜,“您醒了?!”
“…仅…一丝感应…强行凝聚…撑不了多久…”观音的声音断断续续,虚弱不堪,“玄尘子…此人…本座有印象…量劫末期…曾于南瞻部洲…以‘夺天造化阵’…窃取陨落星君本源…遭天谴…重伤遁逃…其手札…不可尽信…那‘引戾融佛’…实为…以佛力为薪柴…喂养戾气…最终…将你炼成…开启封印的…人形血钥…通道一开…你必…魂飞魄散…”
如同冰水浇头!我瞬间通体冰凉!人形血钥!魂飞魄散!赵师叔的承诺果然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那…那怎么办?!”我急得快疯了。
“…拖…”观音的意念越发微弱,“他…需要你体内…烙印戾气…暂时平稳…更要…本座残魂…作为‘佛钥’…本座沉眠…他投鼠忌器…不敢…强逼…”
“你…佯装参悟秘法…实则…以因果丝线…尝试…沟通…白玉瓶中的…猴毛…借其…花果山本源气息…反向…滋养…束缚…你体内烙印…使其…暂时…平和…”
“待…本座…恢复一丝…或…地底…龙怨…再有异动…方是…破局…之机…”
意念到此,彻底中断。识海中那点微光也完全隐没。但观音的指点,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我立刻抓起那个白玉瓶,紧紧握在掌心。屏息凝神,不再去看那邪门的祖师手札,而是全力催动体内仅存的几丝因果值,小心翼翼地缠绕上瓶身,沟通瓶底那些灰黄的猴毛。
嗡…
微弱的感应再次传来。这一次,我不再仅仅感应外界,而是尝试着将这股源自花果山的、微弱却同源的气息,通过因果丝线,缓缓引导向气海深处那枚被暂时压制的妖猴烙印。
那烙印似乎感应到了同源的气息,竟如同久旱逢甘霖般,微微颤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渴望?暴戾的气息似乎真的平复了一丝丝!
有门!
就在这时——
“陈念师弟?还没歇下?”一个温和的、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药堂门口响起。
我悚然一惊,猛地将白玉瓶塞进怀里,抬头望去。只见虚掩的门缝外,探进一张清癯严肃的脸,正是吴书吏!他手里没拿账簿,眼神却闪烁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恐惧、探究和…一丝病态狂热的光芒。
“吴…吴师兄?”我警惕地看着他。这活账本大半夜跑来干嘛?
吴书吏像做贼似的闪身进来,反手轻轻关上门。他走到我草铺前,蹲下身,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我脸上和胸口(妖气烙印的位置)扫视,呼吸有些急促。
“陈师弟…”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神经质的颤抖,“白天…白天那光…那菩萨…是真的…对不对?我都看见了!就在塔楼那边…看得真真儿的!菩萨显圣!还有…还有你打嗝…喷出的红烟…”
他越说越激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塔楼里那些古籍记载没错!大劫之后,必有应劫而生之人!身负异禀,引动天象!陈师弟!你就是那个应劫之人!对不对?!”
吴书吏眼中的狂热几乎要溢出来:“祖师手札!赵师叔肯定给你看了!那秘藏!那三光神水!带我进去!陈师弟!只要你带我进去看一眼!看一眼那上古秘藏!我吴书吏这条命就是你的!以后你的考勤!你的月例!我全给你最优!不!我帮你做假账!帮你捞灵石!求你了!”
他语无伦次,双手激动得想要抓住我的胳膊,又畏惧我体内的“异禀”而不敢触碰,整个人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
我看着眼前这个彻底撕下“活账本”严肃面具、被秘藏传说刺激得近乎疯魔的吴书吏,心中一片冰凉。赵师叔的图谋,凌霜的看守,石破天体内的凶兽,再加上这个狂热的窥秘者…
这潭浑水,越来越深了!
“吴师兄,”我强作镇定,模仿着观音那虚无缥缈的语气,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空灵,“机缘…不可强求…妄念…必遭反噬…回去吧…”我闭上眼睛,不再看他,手中紧紧攥着那枚白玉瓶,瓶底的猴毛隔着衣物传来微弱的暖意。
吴书吏被我装神弄鬼的样子唬得一怔,眼中的狂热稍退,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敬畏和困惑。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我“入定”的模样,终究没敢再打扰,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步三回头,悻悻地溜出了药堂。
药堂重归寂静。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怀里的白玉瓶贴着胸口,识海深处是沉眠的菩萨,体内是暂时被猴毛气息安抚的凶戾烙印,外面是虎视眈眈的赵师叔和疯狂的窥秘者…
前路,是深不见底的龙怨妖冢。
我摩挲着白玉瓶光滑的表面,感受着瓶底猴毛细微的颤动,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在绝望的土壤里悄然滋生。
或许…破局的关键,不在赵师叔的邪法,也不在沉眠的菩萨…
而在于这瓶看似不起眼的…猴毛?
以及…那地底深处,被冰封的、花果山的…“不朽”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