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亡命雾中

冰冷的雨水混杂着木屑碎片打在脸上，如同细小的冰雹。林奇的心脏在喉咙口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腔而出。那扇被轰碎的门洞外，惨白的光柱如同审判之剑，将门口那个覆盖着厚重金属装甲的庞大身影勾勒得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冰冷的雨水顺着金属甲胄的棱角流淌，反射着刺目的光晕。

“异端制卡师林奇！放弃抵抗！交出污染源！”

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一丝情感波动。那覆盖着装甲的巨影——异端裁判所的执法者——一步踏入了狭窄的实验室。沉重的金属靴底碾碎了地上的骨片和金属残渣，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他身后，至少还有两三个同样散发着冰冷煞气的身影堵在门口，如同铁壁。

逃！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了林奇所有的恐惧和僵硬。留在这里，只有被碾碎或者绑上火刑柱一条路！

他没有任何武器，没有强大的体魄，更没有正统制卡师赖以自保的防护卡牌。他唯一拥有的，只有刚刚赌命制作出来的那张散发着诡异“意境”的简陋卡牌，以及……脑子里无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疯狂故事！

几乎是本能反应，在执法者踏入门内的瞬间，林奇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动作。他猛地一蹬身后的椅子，借着反作用力，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兔子，狼狈不堪地朝着实验室最里面、也是唯一没有被强光直射的角落——一个堆满废弃材料桶和破烂工具的阴影处——滚了过去！

“目标移动！压制！”冰冷的宣告声响起。

呼！

沉重的破风声袭来！执法者没有使用任何卡牌，仅仅是覆盖着金属臂甲的手臂横扫而出，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直扫林奇刚才所在的桌面位置！那张摇摇欲坠的木桌连同上面所有的废料残渣，如同被攻城锤击中，瞬间四分五裂，木屑、金属碎片、骨渣如同霰弹般爆射开来，打在墙壁和桶壁上噼啪作响！

林奇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铁桶上，疼得他眼前发黑。碎木屑划破了他的脸颊，火辣辣的疼。但他根本顾不上这些！他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的铁桶，浑身颤抖，冷汗和雨水混在一起，浸透了单薄的衣物。

手里那张“草船借箭”卡牌，粗糙的边缘深深硌进了他的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却也带来一丝病态的清醒。

赌！只能再赌一次！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全部的精神意志，疯狂地灌注进手中这张简陋的卡牌！没有正统的激活符文，没有能量引导，只有最原始、最粗暴的意念驱动！

*草船借箭！雾！给我起雾啊！*

他内心疯狂地嘶吼着，仿佛要将灵魂都压榨进去。目标只有一个——制造混乱，制造遮挡！

嗡——！

掌心紧贴的卡牌，再次发出那如同蚊蚋振翅般的微弱颤鸣。这一次，不再是幻觉！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潮湿气息的“意境”，以林奇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嗤嗤嗤……

实验室潮湿的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的水汽，甚至墙壁缝隙渗入的雨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凝结、转化！浓郁到化不开的灰白色雾气，如同凭空涌现的潮汐，瞬间充斥了整个狭窄的空间！

这雾气来得极其突兀，极其迅猛。前一秒还只是普通的雨夜潮湿，下一秒，整个实验室内部已然伸手不见五指！惨白的强光被浓雾层层阻隔、散射，变得昏暗朦胧，失去了锁定目标的能力。

“警告！侦测到高浓度精神污染型环境扰动！能见度急剧下降！能量感知受到干扰！”门口传来执法者身上某种装置发出的急促电子音。

“污染源主动激活！清除优先级提升！热成像扫描启动！”为首的执法者声音依旧冰冷，但动作明显出现了一丝迟滞。浓雾不仅遮蔽了视线，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迷惑”属性，让习惯了依靠能量波动和精神锁定的他们，感觉像是陷入了粘稠的泥沼。

就是现在！

林奇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浓雾一起，他立刻像一条滑溜的泥鳅，手脚并用地从角落的阴影里窜出，目标直指实验室后墙——那里，有一个被杂物半掩着的、仅供一人爬行的破洞！那是原主为了偷偷倾倒实验废料而挖的“后门”，通往后面污水横流的肮脏小巷！

“污染源移动！方向，后墙！”虽然浓雾干扰，但执法者似乎有特殊的追踪手段，立刻察觉到了林奇的动向。

“锁定！”

嗡！

一道刺目的、带着灼热气息的能量光束，瞬间撕裂浓雾，精准地射向林奇移动的方向！光束所过之处，浓雾被短暂蒸发，留下一条清晰的轨迹！

林奇亡魂大冒！他几乎是凭着在地球上打篮球时练就的、对危险的本能预判，在光束射来的瞬间，身体猛地向前一个鱼跃扑倒！

嗤啦——！

灼热的光束擦着他的后背掠过！他破烂的麻布衬衣瞬间被烧焦了一大片，后背传来火辣辣的剧痛，皮肉肯定被灼伤了！但他也借着扑倒的势头，连滚带爬地冲到了那个破洞前！

“阻止他！”执法者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被戏耍的恼怒。

沉重的脚步声再次逼近，带着金属撞击的轰鸣！

林奇看都没看后面，手脚并用，像只受惊的野狗，一头扎进了那个散发着浓烈恶臭的破洞！狭窄的洞口刮擦着他的肩膀和肋骨，生疼无比，但他毫不在乎！只要能离开这个死亡囚笼！

噗通！

他重重地摔落在洞外冰冷、粘稠、散发着刺鼻恶臭的污水沟里。冰冷的污水瞬间灌进了他的口鼻，呛得他剧烈咳嗽。但他不敢停留哪怕一秒钟！身后破洞处，刺目的强光再次亮起，金属摩擦声和沉重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他挣扎着从污水中爬起来，浑身湿透，沾满了恶心的污泥，后背灼伤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浇下，却浇不灭他心中逃生的火焰。他跌跌撞撞地冲进这条狭窄、黑暗、堆满垃圾、只有雨水冲刷着污水的后巷，不顾一切地向前狂奔！

“目标已逃逸！污染源信号正在移动！追捕小队，散开！封锁周边区域！启动区域精神污染扫描仪！他跑不远！”冰冷的宣告声穿透雨幕，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随着林奇亡命的脚步。

完了！区域封锁！扫描仪！

林奇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只是个孱弱的学徒，怎么可能跑得过那些装备精良、体质强悍的执法者？而且对方显然有追踪他那种“虚构”卡牌能量波动的手段！草船借箭卡的雾气效果正在飞速减弱，他能感觉到掌心的卡牌正在迅速变得冰冷、沉寂，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