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林子都透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
聂尘的靴子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这里的泥土跟别处不一样，是种泛着暗红的土色，
脚踩上去发黏，就跟踩在没干透的血痂上似的。他的目光扫过四周，眼神里没多余情绪，只有警惕。
夕阳已经西斜，天边挂着一片血色残阳，把半边天都染成了紫红色。
雾气像被烧着了似的，在林子里翻腾，空气里除了腐叶味儿，还掺着点儿腥气，闻久了让人头晕。
聂尘的脚步停在一棵歪脖子古树前。
树干上刻着三道明显的爪痕，深三寸有余，上面还沾着些发黑的毛发。
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爪痕边缘，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
聂尘好像有了点零碎的记忆。
“得快点找到地方。”
聂尘心里盘算着，继续往前挪步。他来这鬼地方不是瞎转悠，而是奔着一处古祭坛遗迹来的，
那是他师父临终前反复叮嘱的地方，也是他离开那个养育自己的破败小村的唯一目的。
脚下的泥土越来越软，颜色也越来越深，像是浸透了陈年的血。
四周的雾气浓得化不开，能见度不到三丈，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踩断枯枝的‘咔嚓’声。
林子静得有些不正常，连虫鸣鸟叫都听不见，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呜呜声。
聂尘握紧了背上用布包着的断剑。那是把锈迹斑斑的破剑，师父留给他的，说是能救命。
可他此刻更希望这把破剑能派上用场，而不是当个摆设。
突然，左侧的雾气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聂尘猛地转头，右手已经按住了剑柄。
雾气翻涌，三双绿油油的眼睛从浓雾里钻了出来，离他不到十步远。
那眼睛在暮色里闪着幽光，跟山里人家挂在门口的狼油灯似的，透着一股子狠厉。
“操。”
聂尘低声骂了句，手心开始冒汗。
三头体型比普通野狼大上一圈的魔狼从雾气里显出身形。
青灰色的皮毛上沾着湿漉漉的黏液，嘴巴咧开，露出森白的獠牙，
口水顺着牙缝往下滴，在赤红色的土地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坑。
最中间那头狼个子最大，额头上有道狰狞的疤痕，一看就是带头的。
聂尘往后退了半步，背紧靠在一棵树干上。
这种魔狼叫青面魔狼，他在村子老人们口中听说过，凶残得很，咬合力能直接咬碎骨头。
只是没想到会一下子遇上三头，这简直是要人命。
三头魔狼呈三角阵型把他围住，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像是在玩弄猎物。
“妈的，拼了！”聂尘心一横，握紧了剑柄。
没等他先动手，那头带头的魔狼突然动了。它后腿猛地一蹬地，带起一片赤土，像道灰影似的直扑过来。
风声在耳边呼啸，腥臭的口气扑面而来。
聂尘往旁边一滚，躲开了这致命一扑。魔狼扑到他刚才靠着的树干上，尖锐的爪子直接在树干上抓出四道深沟，木屑飞溅。
聂尘借着翻滚的力道，反手抽出背后的断剑。剑身不长，才到他腰那儿，刃口还有好几个缺口，
看着就跟捡来的破烂儿似的。可这会儿，有总比没有强。
左边又有动静，第二头魔狼扑了上来，速度快得离谱。
聂尘没时间起身，只能把手里的断剑横在身前。
‘铛’的一声脆响。
狼爪跟断剑撞在一起，震得聂尘整条胳膊都发麻。他能感觉到那股子蛮力，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胀。
三头魔狼这下不再试探，开始轮番冲击。带头的大狼始终盯着他的眼睛，另外两头则左右夹击，跳起来扑咬。
聂尘只能在有限空间里辗转腾挪，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抓破好几处口子，血珠顺着胳膊往下滴。
更要命的是，这三头畜生配合得相当默契，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聂尘被追得连连后退，后背突然撞到一棵大树，没地方退了。
三头魔狼立刻围了上来，形成包围之势，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嘴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聂尘胸口剧烈起伏，汗水混着血水滴到地上。他能感觉到后背的树皮硌得生疼，但手里的断剑握得更紧了。
“妈的，拼了！”
他咬着牙。
带头的那头大狼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像是在发号施令。
另外两头魔狼立刻发动攻击，一左一右扑了过来，张开的血盆大嘴里全是黄乎乎的牙垢，看得聂尘一阵恶心。
他没躲左边的，反而迎着右边那头魔狼冲了上去，在最危险的距离猛地矮身。
狼爪几乎擦着他鼻尖划过，带起的风刮得脸有点刺痛。
聂尘瞅准机会，右手的断剑狠狠捅进魔狼柔软的下腹。
剑锋没入半截，那头魔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温热的狼血喷了聂尘一脸，带着浓浓的腥臭味儿。
还没等他拔出剑，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过似的。
聂尘闷哼一声，回头就看见那头带头的大狼咬中了他的肩膀，尖牙穿透皮肉，疼得他眼前发黑，操！
聂尘拼尽全力跑进浓雾里，找了一块巨石躲了起来。
夜越来越沉，血月悬在天上，红得跟刚宰杀的牲口血一样，把整片林子都照得泛着诡异的红光。
聂尘拖着伤腿，一步一晃地冲进古祭坛范围，身后的狼嚎声渐渐远了，可肩上的剧痛像刀在割。
左肩那块肉几乎被魔狼撕下来，伤口边缘白肉翻卷着，血浸透了整片衣襟，顺着手指缝往下滴落。
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发出‘吧唧’的声响，泥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血手印和带血的脚印，清楚地记录着他的逃亡路线。
血腥味混着林子里腐烂树叶的腥气，让人头晕。
“必须得赶紧找地方处理伤口。”
聂尘咬着牙，额头上滚下豆大的汗珠，视线开始模糊。
四周雾气依旧很浓，偏偏在祭坛周围，雾气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形态，
像一个个半透明的人影在雾里晃悠，被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