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咔哒一声扣死的瞬间,地下室骤然陷入黑暗。
林雨晴的呼吸凝滞在喉咙里。怀中的画框烫得吓人,苏婉清腐烂的面容在昏暗中泛着幽幽绿光,那些黑色液体正从画布渗出,顺着她的手臂蜿蜒而下。
“程教授?!“她转身去推门,却发现门板纹丝不动,仿佛外面被千斤巨石堵住。
没有回应。只有画中传来指甲刮擦玻璃般的刺耳笑声。
“**他听不见的……**“苏婉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语调甜腻得令人作呕,“**这间地下室……本就是用来隔绝声音的呀……**“
林雨晴的背脊抵在门上,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刹那,她看见祭坛上的空白画布正在发生变化——淡淡的血色轮廓从画布深处浮现,隐约是个人形。
“替代的灵魂……“周明远日记里的字句在她脑海中炸开。她终于明白那本日记为什么会被“恰好“留下——这根本就是个诱饵!
手机突然自动跳转到相册,她昨天拍摄的《窗边的女人》照片在屏幕上扭曲变形。画中的苏婉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
林雨晴自己的脸。
## 2
“程岩!开门!“她发疯般捶打门板,指甲在木头上刮出白痕。地下室温度急剧下降,呵出的白雾在手机冷光中像濒死的喘息。
怀中的画框突然炸开一道裂痕。黑色液体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苏婉清的头颅。她腐烂的嘴唇一张一合:
“**九十年……我等了九十年……**“
液体头颅猛地扑来!林雨晴下意识用画框格挡,黑液撞在画布上发出烙铁般的滋滋声。苏婉清发出惨叫,但更多黑液从地板缝隙渗出,像无数触手缠上她的脚踝。
“滚开!“她抄起祭坛上的青铜烛台砸向画框。随着玻璃碎裂声,整幅画突然燃起幽绿色火焰。
火光照亮了墙角某物——一根锈迹斑斑的通风管道。
林雨晴冲向管道的瞬间,整面墙上的符文突然渗出血来。那些血迹像活物般蠕动重组,最终形成一行狰狞大字:
**「既见佳人,为何不拜?」**
## 3
通风管仅容一人匍匐前进。林雨晴手肘膝盖磨得血肉模糊,身后传来液体翻涌的声响。管道某处透进一丝光亮,她拼命向光源爬去,却在看清外面景象时如坠冰窟——
那是地下室的天窗。透过脏污的玻璃,她看见程岩跪在祭坛前,正用那支百年毛笔蘸着某种暗红液体,在空白画布上勾勒人形轮廓!
“不可能……“她的呢喃在管道里激起空洞回音。
程岩突然抬头,视线精准锁定天窗。他的眼白完全消失了,两颗漆黑眼球像极了画中苏婉清的模样。
“你终于明白了?“他的声音重叠着女声,“1927年那天,周明远用的颜料……是他双胞胎弟弟的血。“
林雨晴的血液凝固了。所有线索串联成最恐怖的真相——
程岩根本不是民俗学教授。
他是周明远的后代。
## 4
管道突然剧烈震动。黑色液体从后方涌来,林雨晴发狠踹开天窗玻璃,碎渣割裂手腕也浑然不觉。她跌进后院杂草丛时,整栋洋房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二楼窗户炸裂,无数画框碎片如雨落下。其中一片划过她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中,她看见碎片上粘着半张发黄的照片——
年轻的周明远搂着苏婉清的肩膀,而他们身后站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手里拿着那支沾血的毛笔。
照片背面写着:「吾弟明远,永志不忘。」
原来从一开始就弄错了。真正的画家是弟弟,而自杀的“周明远“是被献祭的哥哥!
## 5
洋房门廊在轰鸣声中坍塌。烟尘里走出一个身影——程岩的皮肤正在龟裂,露出下面苏婉清腐烂的面容。
“你逃不掉的……“男女混声的嘶吼震得树叶簌簌掉落,“周家血脉……必须完成仪式……“
林雨晴踉跄后退,脚后跟碰到硬物。是那本掉落的日记。翻开的页面上,她看到最后一行被血迹掩盖的小字:
**「若画魂反噬,可碎镜自保。」**
她猛地摸出口袋里的小化妆镜砸向地面。镜面碎裂的脆响中,整个世界突然静止了。
程岩——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苏婉清——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所有画框碎片悬浮在空中,镜子的每个碎片都映出不同的恐怖场景:
有周明远兄弟相残的血腥画面;
有苏婉清被强行按在画布前的挣扎;
还有……程岩被黑色液体吞噬的最后一刻,眼中闪过的清明泪水。
“**不——!**“苏婉清的魂体在镜光中扭曲消散。林雨晴趁机冲向大门,却在迈出门槛的瞬间被无形力量拽回。
她绝望地低头,发现自己右手腕上不知何时缠着一缕画布纤维。顺着纤维望去,燃烧殆尽的《窗边的女人》残骸中,一只白骨森森的手正缓缓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