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霜!你以为躲在这里,我就找不到你?”
尖锐的女声骤然刺破寂静,柴房的门被一脚踹开,木屑飞溅。
沈如雪一身火红罗裙,手持赤焰鞭,趾高气扬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名护卫,周身灵力涌动,显然都有修为在身。
——沈如雪,练气期火灵根。
“两脚兽小姐保重啊!”鼠鼠法官推了推眼镜,站在《鼠法典》上宣布:“全体撤离!”
话音刚落,柴房瞬间乱作一团。胖厨鼠抱起松子蛋糕,账房鼠护着金算盘,乐师鼠拖着琴弦,吱吱叫着钻进鼠洞。
“俺滴松子!”
“等等俺!”
转眼间只剩满地狼藉,打翻的松子酒、散落的彩带…
沈如霜眯起眼,握紧了咸鱼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怎么,不跑了?”沈如雪冷笑,鞭梢在地上一甩,火星迸溅,“还是说,你终于认命了?”
沈如霜没说话,只是缓缓站起身,脊背挺得笔直,哪怕双腿仍在发抖。
——认命?
——她沈如霜的命,从来就不是别人能定的!
“啪!”
赤焰鞭破空抽来,沈如霜侧身一避,鞭梢擦着她的脸颊掠过,火辣辣的疼。她咬牙,猛地挥咸鱼剑格挡——
“锵!”
咸鱼剑与赤焰鞭相撞,火星四溅。沈如霜被震得后退两步,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
她喘息着,额头渗出冷汗,但眼神却愈发凌厉。
沈如雪嗤笑一声:“就凭你这把破剑,也配跟我斗?”
她手腕一翻,赤焰鞭如毒蛇般缠绕而来,沈如霜避无可避,后背重重撞上墙壁,鞭梢狠狠抽在她肩膀上,衣衫撕裂,皮开肉绽!
“唔!”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却硬是没叫出声。
“骨头倒是挺硬。”沈如雪眯眼,鞭子再次扬起,“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沈如霜死死盯着她,忽然扯出一抹冷笑:“沈如雪,你就这点本事?”
沈如雪勃然大怒:“找死!”
赤焰鞭裹挟着灼热灵力,直袭面门!
沈如霜瞳孔一缩,猛地侧头,鞭梢擦着她的胎记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系统:“宿主可以赊账兑换‘咸鱼翻身’,只需100积分……”
沈如霜:“我哪来的积分?!”
系统:“可以贷款,日息10%。”
沈如霜:“……你们修仙界还有高利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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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雪的火鞭再次袭来,沈如霜咬牙:“贷了!”
“叮!贷款成功!利息按秒计算,逾期不还将强制执行‘社死惩罚’——例如当众跳《仙鹤舞》。”
咸鱼剑骤然青光暴涨,锈迹剥落,剑身上浮现“咸鱼翻身”四个大字金光闪闪,宛如土味特效。
沈如霜:“……这特效认真的?”
她咬紧牙关,突然暴起,咸鱼剑狠狠劈向沈如雪!
“轰!”
剑气横扫,不仅劈断了火鞭,还把沈如雪精心保养的刘海烧焦了半截。
“砰!”
沈如雪猝不及防,被这一剑逼退数步,脸色骤变:“你——!”
沈如霜喘着粗气,握剑的手微微发抖,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她还能战!
可惜,剑气只维持了三秒,咸鱼剑又黯淡无光。
然而,还未等她站稳,两名护卫已一左一右攻来,拳风凌厉,直袭她心口!
“噗——”
沈如霜被一拳击中腹部,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咸鱼剑脱手而出。
她蜷缩着,咳出一口血,视线开始模糊。凭什么?凭什么她刚来就要死?凭什么这些人都能肆意践踏她?
——不行……还不能倒下……
她颤抖着伸手,想要抓住那把剑,可指尖刚触到剑柄,眼前便猛然一黑。
——她撑不住了。
沈明毅的玄色大氅在夜风中翻涌如墨云,衣襟上还沾着细小的寒霜。他站在柴房门口,周身未散的灵力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这是气息紊乱的表现。
强行破关的反噬让他的经脉隐隐作痛,但此刻更让他心头震动的,是那个即便摇摇欲坠却依然挺直脊背的瘦弱身影。
这个女儿...似乎和记忆中不太一样了。
他记得从前的沈如霜总是低眉顺眼,被人欺负了也只会默默擦泪。可此刻,她明明连站都站不稳,却依然倔强地昂着头,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燃着两簇不肯熄灭的火苗。
“父亲...“沈如霜本能地唤了一声,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
沈明毅心头一震。这声“父亲“里,竟带着他从未听过的骨气。
就在他出神的刹那,沈如霜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向前栽去。沈明毅下意识伸手接住,这才发现怀中的女儿轻得可怕,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落叶。
“家主...”身后的侍卫欲言又止。
“父亲?!“
沈如雪的声音陡然拔高,手中的赤焰鞭“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的脸此刻惨白如纸,涂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也浑然不觉。身后的两名护卫更是直接跪倒在地,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没人比沈家人更清楚,家主这次闭关冲击元婴期的重要性。按理说,除非是家族覆灭家主才会提前出关。
沈明毅沉着脸将人打横抱起,周身灵力激荡间,衣袍上未散的寒霜簌簌坠落。他目光如刀般扫过沈如雪惨白的脸色,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沈如雪,去惩戒堂领十鞭寒铁鞭,掌嘴十下!”
“父亲!”沈如雪突然扑跪上前,死死拽住沈明毅的衣角,苦苦哀求“女儿知错了!都是那些刁奴怂恿...”
“啪!“
一记无形的掌风直接将沈如雪掀翻在地,她嘴角渗出血丝,发髻上的珠钗叮叮当当散落一地。
沈明毅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道:“记住,我要听见每一记耳光都响彻整个惩戒堂。”
“其余人五十鞭龙骨鞭。”沈明毅的声音又冷了几分,“抽断经脉后扔出府门!”
“家主开恩!”七八个护卫齐刷刷跪倒,磕头声此起彼伏,“属下们愿以死谢罪!”
最后的意识如潮水般退去时,她跌入了一个温暖的臂膀。沈明毅的手臂稳如磐石,玄色大氅将她整个人裹住,隔绝了柴房里的血腥气。恍惚间,似乎有温热的灵力从后背要穴渡入,一点点化开她周身的寒气。
“父...亲...“
她好想睁开眼,但黑暗笼罩了她。
而在那无边的黑暗深处,零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血色的苍穹……白衣女子凌空而立……
“以我神魂,祭天道永昌!”
——她是谁?
——云瑶圣女?
——还是……沈如霜?
暮色四合时,沈如霜被抬进了芳园。
四名健仆小心翼翼架着软轿,生怕颠簸了轿中昏迷不醒的人儿。沈明毅负手走在最前,玄色大氅扫过石阶上未净的落叶,发出细碎的沙响。
芳园已连夜收拾过——窗纸新糊,廊柱重漆,连那株枯死多年的老梅都被移走,换上了刚从暖房里挪出来的四季海棠。可到底仓促,墙角还堆着未及运走的残枝,新栽的花木根须裸露在月光下,像一道道未愈的伤痕。
西厢房里灯火通明。
青禾正跪在拔步床边拧帕子,铜盆里的药汁映着烛光,泛出琥珀色的涟漪。赵嬷嬷接过灵医递来的金针,苍老的手稳得出奇——这双手伺候过沈家三代主母,如今正为昏迷的少女掖紧被角。
“烧退之前,每两个时辰灌一次雪魄汤。”灵医将玉瓶交给立在阴影里的女子,“白芷,你守着。”
被唤作白芷的女护卫无声颔首。她腰间悬着的弯刀映着烛火,在墙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
窗外,夜风掠过新叶。
沈明毅站在廊下,指节死死扣着朱漆栏杆。屋内传来的每一声呓语都像刀子扎在心上——“娘亲...寒冰池好冷...我好痛...”他皱眉望向天际——今夜无星,唯有一钩残月悬在云翳之间,像道未愈合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