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臣在!”

邵成章稳稳接过了密旨,目光飞速扫过。

当他看到那一连串陌生的名字和最后面的先斩后奏时。

一向面无表情的他,也是骇然起来,官家?这是……这是要翻天?

“看清楚了吗?”赵哲的声音不冷不淡的传来。

“朕不管你用何种法子?朕只要结果!”

“动用你皇城司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暗桩,所有的死士!”

“给朕去“囤货”,把名单上的这些人,一个不少的给朕囤到东京城,围到朕的眼皮子底下。”

“记住!”他一脚踏前,赤脚踩在金砖上,身形犹如仙鹤一般。

“金兵的马蹄声已经不远了,在那些豺狼虎豹叩关前,朕要看到他们站在这里。”

“办得到你便是我再造乾坤的功臣,办不到……”

“你知道后果!”

邵成章握着那封重若千钧的密旨,感受着帝王那孤狼般的决绝眼神。

他猛地单膝跪地,抱拳过头,声音斩钉截铁气:

“诺!”

“臣,邵成章,领旨!”

“皇城司上下,必效死力!”

“名单上之人活,臣必将其完完整整带到御前!”

“死,臣亦将其尸骸,为官家寻回!”

看着邵成章那如鬼魅般迅速消失在殿门外的背影。

赵哲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属于艺术家宋徽宗的手,又猛地攥紧成拳。

无论是末日还是丧尸降临。

他看的小说中基本都是说囤货,屯资源。

这在他看来,是最愚蠢的办法。

囤货?

不!

朕囤的可是大宋的将来!

也是来自未来千年的朕的唯一生路。

金狗?完颜宗望,完颜宗瀚?

等朕的“货”到齐了……定叫尔等血债血偿。

我大宋并非无能人异士,要不是陈桥兵变,要不是杯酒释兵权。

导致后世都提防着武将,一直边缘化武将。

最后以文人,士大夫为住,有骨气的没几个,这最关键的原因,还是这几个穿着红色大袍的人太软弱。

这些士大夫也有样学样了,最后才导致的……哎,无论无何,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现在开始也算为了朕的子民,朕也都得搏一搏。

“朕要从囤货开始,囤起大宋的脊梁,囤起朕最后的生路……”他喃喃自语道。

光靠邵成章囤人还不够!金兵南下在即,朝堂之上却依旧是蔡京、王黼、童贯这些蠹虫把持。

李邦彦、张邦昌等主和派蠢蠢欲动。

自己这个“道君皇帝”骤然性情大变,行事酷烈,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必须在良臣、鹏举等人到来之前,稳住局面,甚至......提前清场!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灵魂深处对皇权争斗的陌生与厌恶。

金兵南下在即,大宋覆灭就在当下。

如今更要洞悉人心,掌控局面!

“陈琳!”

赵哲的声音恢复了往日时,帝王的威严。

不再嘶吼,虽是平静如水。

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老太监陈琳,几乎是贴着门框溜了进来。

“官家,奴婢在!”

他脸色依旧苍白,此时的他,比刚才更加恭敬畏惧。

“刚才要的宗泽、李纲的履历奏疏,还有枢密院、三衙的兵籍册,户部的钱粮账目,工部军器监的库存清单,都给朕送来了吗?”

赵哲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陈琳。

“回…回官家。”

“枢密院那边说…说兹事体大,说要整理归档,恐需时辰……户部的工账,更是繁杂……”陈琳的声音有些发颤。

“哼!”赵哲一声冷哼,打断了陈琳的支支吾吾。

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官僚体系的推诿和既得利益者的阻挠。

他们的根啊,比他想象的还要烂的多。

“时辰?”赵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金兵会给朕时辰吗?”

“告诉他们,朕只等半个时辰,若是半个时辰,朕要的那些东西还未摆在朕的案几上……”

他顿了一顿,目光落在殿角,一个捧着香炉,瑟瑟发抖的小黄门身上,然后字字带着寒意。

“朕就派皇城司的人,去他们的衙门里找,他们缺了什么,少了什么,或者多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朕就让他们自己跟邵成章解释!”

“诺!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亲自去催!亲自盯着!”

陈琳吓得魂飞魄散,冷汗直流。

官家提到郝成章和皇城司的眼神,绝不是虚言恫吓。

殿内再次恢复了死寂,赵哲赤脚走在殿内琉璃瓦片,金砖包裹的地面上。

弯腰拾起随意推倒在地,沾了些许灰尘的《瑞鹤图》。

“祥瑞?盛世?”看着画中翱翔于汴梁宫阙之上,姿态优雅的仙鹤,赵哲的眼中没有丝毫欣赏,只有刺骨的寒意和嘲讽。

他将画卷丢回御案,目光落在了桌角,那一摞还算及时送上来的关于李纲的奏疏。

他坐回御座,强忍着对这个时代繁复文牍的不适,开始快速的翻阅起来。

很快,一篇字迹刚劲,言词激烈的奏疏,吸引了他的注意。

正是李纲弹劾的以童贯为首的六贼。

奏疏上明确写了他们祸国殃民,欺君罔上,欺上瞒下。请求整肃朝纲,加强战备的万言书。

里面还痛斥了陈禁军腐朽,边防空虚,民不聊生,而且还不早了金军南下的巨大风险。

“好!好一个李伯纪!”

赵哲眼中精光爆射,这封被原主赵佶束在宫墙,视为危言耸听的奏疏,此刻在他的眼中,字字珠玑,句句切中要害!

这才是他要的宰相之才!

这才是能在危机中抗起大旗的国之栋梁!

“可惜原主有眼无珠!”赵哲心中冷笑。“不过现在,这份见识,就是朕的利器!”

他立刻提笔,在李纲那份奏疏的末尾,用朱砂御笔狠狠的批下了几个大字:

“李爱卿洞若观火,忠直可嘉!朕心甚慰!着即擢升同知枢密院使,总领京畿防务!即日陛见,钦此!”

这不仅是对李纲的认可和超擢,更是一道信号,一道向所有还在观望以及心怀鬼胎的人的一种信号。

那个痴迷书画,随意任用奸佞,其艺术成就被后世能与那个落榜生比拟的道君皇帝死了!

现在坐在龙椅上的,是一个能看到危机,需要能臣,并且敢于打破常规用人的铁血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