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呀?怎么就像地底下冒出来的人,悄无声息的就出来了,俺们跑都来不及!”周兴平奇怪的摸头嘟囔。
“听说他们都是冲着杨府来的,杨府这次没被灭门都是万幸大吉了,可怜的还是俺们这些村民们,睡梦中被人打了门!”李明远眼底都是心悸。
“冲杨府来的?”周兴平惊讶的看了一眼李明远。
“那天晚上那些人明确的对俺们说道,算你们倒霉,住哪不好跟杨诚一族住一起,等俺们把杨家人解决完,在把你们一家一家的送走,怪不得杨府的人回击的这么心狠手辣!”李明远把后来夜里看到的情景细细的说了一遍,听的众人个个一身冷汗。
“这话以后就不说了,姐夫,你们好好的在这养伤,田里的事情你别操心了,俺们运气还算不错的很全乎着,跟俺们合种田的人家都没事,这几天他们都在辉子的带头下,把田弄出来都开始栽秧了,”李明远给了郭四子一个安心的眼神。
郭四子对李明远跟周兴平点头,表示让他们不用担心自己。
知道莲慧一家没事了,他们也放下心开始加班加点的栽秧,紧赶慢赶总算在七月底把田全种上了,没种上的人家都相互之间帮忙,没两天丰安庄的水田里都是一片绿苗。
也不知道是杨府把事情处理好了,还是流民们憋着大招,总之村里又开始太平了下来。
村里伤重的村民得了杨府的草药,慢慢的也都休养好了起来。
郭四子能下床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中旬最热的时候了,他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妻小去老母亲坟上祭拜,收敛郭母的后事也是月辉办理的,后面被李明远跟周兴平两人夜里给挪去了郭父身边,也算了了郭四子心里的惦念。
坟上完后周父带着家里的男人们,全部出来帮大女婿家修房子,同时给他家的墙头加高了不少,大门重新砌起来加了好几个杠洞,又给屋前屋后挖了隐蔽的地窖洞。
郭四子家的房子修好,周兴平夜里送来两袋棉花,让他没事在家把被子打出来,冬天没有被子盖只能等着被冻死,好在他们收的芋头都藏在了地头的地窖里,没被人发现抢去有口吃的。
有吃住用的便也不怕了,日子悄悄飞逝中郭家恢复了安静。
村里开始去田里排水捉虫,水清跟莲花顶着烈日暴晒开始挖花生回家,地里能收的一股脑都给扯进家为算。
瓜子盘子收获的很快,直接剪头子拿回家放筐里晒干就成,吃的时候拿出来现掰。
忙花生忙了三四天结束,接着就是忙毛芋头挖回家埋着。
毛芋头挖完地都来不及耙,村里又开始组织收稻谷了,周兴平起早贪黑的忙碌着田里。
水清在家忙完芋头开始挖地种豆子,把收回来的东西统统推去菜地的地窖里藏好,有过几次被抢的经历,家里是任何东西都不敢再放了。
“田耙的这么快呀?”水清带着孩子在番薯地里挖芋头,突然看见周兴平扛着铁锹过来帮忙,显得特别的惊讶。
“不是帮杨府犁田了吗?跟俺们合种的人家眼睛亮堂的厉害,他们趁没人看见,把牛赶去俺家田把地犁出来了,还有俺家的马也一起去帮忙,十来天几十倾子田犁起来快的很!”周兴平龇牙笑的开心。
“对了,杨府贴告示招长工短工了,他家还招家丁护院呢!”周兴平靠近水清低低的说了一句。
水清闻言吃惊的抬起头,“村里人愿意给他们府当长工短工吗?”
“怎么不愿意,前街有不少人家过去问情况呢!家里有这番薯芋头了,怎么还去给人当长工呢?”周兴平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大概是想活命吧!杨府府兵现在不是又开始巡逻了吗?村里也不让卢里正组织村民帮忙了,一切都是杨府自己组织防村,说明杨府上次吃大亏了!”水清给了周兴平一个眼神。
周兴平看孩子离得远,他伸头靠近水清耳边说道,“里正快不行了,卢家大儿子没了一条腿,六儿子和二儿子当场被人砸扁了脑袋。”
“听说这事都是前街冯家干的,他们裹乱在流民里,趁机煽动人带去了里正家,对卢家人下死手,自己人还被当场打瘸了一个,两家人现在明面上不说什么,私下里绝对是不死不休了。”
“前街冯家?那天夜里那么乱前街冯家怎么逃出来的?卢家住的离前街也不近吧?两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怎么下这样毒的手?”水清睁圆了眼睛感觉不可思议,难道就为了一个小小的里正位置?那心思未免毒的太过了。
“还不是为了里正的位置!总之卢里正家这次惨的很,你说里正要是没了,他四儿子能当里正吗?”周兴平迷惑的问水清。
水清皱皱眉,“应该可以的,就冲着这番薯芋头村民都应该支持他,他家出事怎么村里人没说呀?”
“你也说了卢里正对村民有大恩的人,大部分村民对他还是盼好的,就连俺们也不例外呀!唉……”周兴平为卢里正被人打不值得。
“有人的地方,只要有利益就会这么残酷的,这就是为什么家里兄弟多的人,都要去争里正的位置,不就为点平日的蝇头小利吗!”
“卢里正是精明了一辈子,临老了被人打眼了,等我们孩子长大了,有钱就做个地主老爷,没钱就努力种田,别去当这些里正地保啥的,吃力不讨好还都是骂名不值得,”水清有些无语的说完。
“嗯听你的,”周兴平用力的点点头,起身对着孩子们慈爱的笑,把地里砍出来的芋藤子推回家,出来挑着筐陪孩子捡芋头藏起来。
“爹我想吃番薯糖了,”稻香嘴馋的看着他爹说道。
“等番薯收干净了我让你娘给你们做,眼下发苗子还需要好几天呢!”周兴平温柔的摸摸闺女的脑袋。
水清听完白了爷四个一眼,心里估摸着忙闲了能吃点新鲜的玩意了,花生瓜子不是收了好多吗?把米子剥出来炒香,做点花生瓜子糖也是不错的。
一家四口在芋头地里笑笑闹闹,忙活了两三天才收获完,又把芋头地耙好弄出来,消磨的时光一天天过的不知不觉的溜走了。
水清早上起来的时候哈了一口气,地上铺满了白色银霜针,她跺跺脚出来看地上都是薄薄冰冻,扯开盖着的麦草拖着一捆木柴回去,这些枯枝烂棒都是天暖后,她跟周兴平出来捡的,留着给冬天孩子们烤火用。
木柴杠回家后先把火生了,简单的收拾好家务,煮了一锅番薯稀饭放着保温,等周兴平带孩子们捡甲鱼回来正好吃,家务活忙完她拎来瓜子盘子,对着火盆一个一个把盘子掰下来。
掰了五盘子快满一筐,她停下手倒进锅里给炒出来,没事给剥了瓜子仁放着。
“娘我们回来了,”甜瓜兴奋的从后门进来大喊。
周兴平带着三个孩子穿的灰不土的进来,爷四个脸上都是水气,三个孩子脸冻的红艳艳的。
“娘你看!”稻香把身上背的筐给她娘看。
“怎么逮这么多?我闺女真厉害!”水清毫不吝啬的对着女儿夸耀起来,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取暖。
稻香听了立刻咯咯笑起来,脸上都是骄傲的表情。
“娘我跟哥哥也抓了好多,你看,”甜瓜赶紧把自己的筐也送过去给他娘看。
“嗯,我大儿子小儿子也厉害的紧,这么冷的天,早早起来就跟着爹爹出门挖鱼回来,是两个很棒的男子汉,”水清扬起明媚的笑脸。
甜瓜被夸的理所当然拍胸脯,“娘,你放心!我跟哥哥长大了,以后每天都跟爹爹出门挖鱼回来。”
水清脸上说不出的骄傲跟疼爱,闻言上前抱着小儿亲了亲额头,又抱着大儿子也亲了亲。
“娘……我……我都已经长大了,你别总是亲我额头,先生说了男子七岁就该避嫌的,”泥鳅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
“长大了怎么了?长大了娘就不能亲自己儿子的额头了?那你爹能亲你们吗?”水清故意逗大儿子乐。
“爹爹可以亲,不过夫子说父不可慈,”泥鳅抬头看着他爹笑。
“小酸儒老古板,父亲不对自己孩子慈爱,那他的孩子长大了如何学会爱呀?没有爱的孩子怎么有一颗丰富的心?泥鳅,娘跟你说丰沛的家庭培养的孩子才不吝啬爱,长大了心里和脑袋里的感情才不会贫瘠,明白吗?”水清好笑的教育儿子。
泥鳅挠挠头,“听不明白的娘。”
“你会明白的,”水清才不管泥鳅的反抗又亲了一下,“好了,跟爹爹去洗漱吧!吃完饭过来剥瓜子仁出来炒。”
“噢!”三个孩子快活的跑走了。
剥了一上午的瓜子仁,下午爷四个背着筐出门继续挖泥鳅挖黄鳝回来。
水清忙活完瓜子马不停蹄的炒花生,花生比瓜子好剥,她一个人忙了一两天,总算剥到自己需要的量了,找擀面杖把花生倒进布袋里来回碾压了几遍,看着不是很碎才停手,把花生放罐子里保存起来。
端出麦芽洗干净切碎,倒进捣好的芋头泥里放着发酵,夜里起来熬了个把时辰的稠糖,看着黏糊糊的拉丝了。
盛一半起来留着做瓜子糖,剩下的把罐子里的花生碎倒进锅里来回翻炒,直到整个番薯糖与花生碎融合了,赶紧盛出来倒在擀紧的案板上,再次用擀面杖把花生糖用力的擀皮实了,就跟来回擀饺子皮差不多。
“你都做出来了?”周兴平拢着手,使劲嗅着空气里的香甜味问。
水清抬头看他,“怎么起来了?不是说明早带孩子们去挖陷阱抓兔子吗?”
周兴平搓搓手道,“你忙番薯糖一个人锅上锅下的忙不过来,我来给你烧火。”
水清掂刀趁着糖温刚下去,手起刀落的切了起来,一大块压实的花生糖,被她横划竖划分块出来,再被切成小块薄薄的糖片。
“香!原来花生糖是这么做的呀!”周兴平接过水清拿给他的糖片,咬嘴里脆香甜郁,这不就跟镇上卖的糕点糖片一样吗?
“烧小火我要做瓜子仁的,”水清把糖片装进罐子里,送去堂屋放好顺带把瓜子端过来。
试了试锅里的温度,抬手把瓜子仁倒进去翻炒,瓜子糖比花生糖好做一点,翻炒起来也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