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风波也就止住在家里,后面几天周兴平跟闺女是磨破了嘴皮子功夫,才劝住胡闹的闺女,家里也重新进入了安静的生活。
十一月中旬正式封鱼了,芙蓉镇码头也安静了下来,周父带人把番薯运回府城,又带人把粪肥送去田头放着,十二月份进入冬至的时候,才带着一车人回了府城。
周兴平跟水清通知屠夫来家里,把她喂了一年半的两头大猪杀了,熬了四五锅番薯糖做了炒米糖和花生瓜子糖,又买了包封回来给包好。
“三嫂这包的多不多?”莲花举起手里的糖包找话问她嫂子。
“不多,反正是我自己做的不花钱,这几年三家人干活怪老实的,也该适当的增加些东西了,”水清低头分着手里的米糖兴致不高。
莲花扭头看她三哥跟明远指挥屠夫砍肉,“过完年我也去逮小猪崽回来喂,三嫂喂的这两头猪看着真大!猪膘真肥!”
水清闻言笑,“怎么花钱买猪你眼红了?”
莲花听完娇笑道,“是有点心疼了,这么肥的猪杀了吃起来肯定很香!”
“这猪是不分给他们的,你三哥指挥让剁成两半,我们两家一家一半自己吃,那一头需要带回丰安庄分了,我自己养的猪都是煽过的,吃肉除了香没有其他味道。”
给他们三家分的,是我们小农庄送来的,庄子上的猪没煽吃起来有一股尿膻味,我吃不惯你三哥就做主分给他们了,”水清抬头看了一眼院子解释道。
“三哥买的农庄子产出怎么样嫂子?”莲花停下手里的活又问。
“还不错,春秋两季五五分成,一年四季瓜果蔬菜都由他们提供,年底猪给三条、鸡鸭鹅三十只左右,羊应该有两三头左右,我们也没要他们签成奴仆,所以十多户人家很愿意这样分,怎么你们也有想法了?”水清侧头挑眉问莲花。
莲花皱皱眉沉吟了片刻,“这样还是有点吃亏呀嫂子?年底十多户才给这么点东西,这比种自己的田都划算。”
水清看着莲花笑,“怎么你要学杨府呀?咱们人丁单薄的这样分才合理,租户们有余粮了才会心甘情愿的给你种田,还有这些牲口都是一天天喂大的,随便意思一下也算是立的规矩,总不能把人家抠的一个子都不剩的吧?那他们肯定会利用我们不在眼前做手脚了,有时候不在眼前的东西要可松可紧。”
莲花低头想了一会,“俺明白了嫂子,”她话落余光看见稻香从屋里跑去院子跟麻虾说话,伸头靠近水清又说道,“嫂子,稻香现在还闹吗?”
“不闹了,”水清也抬头看了一下闺女,“她那牛脾气上来能气死个人,你三哥嘴皮子说破多少层才劝住,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气人的孽障!”
莲花闻言扑哧一声笑起来,“我看稻香脾气像三嫂,不过说真的嫂子,俺侄女香子眼光真不错!贵子那孩子要人品有人品要模样有模样,脾气秉性各方面都不错,看着一点不像穷的叮当响人家的孩子,为人机灵还热忱,难怪香子能看上他的好!”
水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不是对他有什么门户的意见,稻香才十四五岁,贵子都已经是大龄急需要成亲的人了,他哪能跟稻香折腾的起呀?你也是稻香这个年纪过来的,你说她现在说的话能做数吗?能耽误的起月贵吗?丫头家随着年龄长大,一年一个想法都不足为奇,你说我还敢放任她去瞎说胡闹?”
莲花听完也跟着叹气道,“想是小时候在一块玩,贵子性格太温顺了才让香子喜欢,三嫂你也别跟着生气了,你不也说香子年纪小吗?一年一个想法很正常的。”
“我就怕我们越反对,她牛脾气上来越认死理……”水清看闺女笑眯眯的走进来住口了。
“你爹把肉准备好了,你再拿两包糖果子带着,今天是冬至节正是拜会夫子的时候,”水清抬手挑了两包糖片给闺女。
“我晚点再去夫子家,我想爷爷了,等爷爷回来了我再走,”稻香亲昵的抱着她娘撒娇。
“你爷去农庄拉牲口下午才回来,你下午去拜会夫子显得不尊敬人,”水清侧头看着闺女说完。
稻香捡了一块芝麻杆吃完,“那行吧!我现在去夫子家了。”
莲花一直看侄女出门了才舒一口气,“我爹明天一早就要回村去,贵子后天说亲的人就上门了。”
水清闻言手一顿,“等她回来我带她去街上瞎逛,晚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三嫂,”莲花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爹?你这回来的挺快呀!”莲花听见说话声,不多久便看见老父亲拉车进来,车架上挂着鸡鸭鹅,还有一头白条条的猪,十多头没有皮的羊,他手里拿着喜庆的红纸花。
“魏屠夫跟我一起去的,他对路熟的很省了不少路程,”周父爽朗的笑道。
“不是说就两三头羊吗?怎么给这么多呀?”水清拍拍手从屋里出去看。
“这是三个庄子加一起的,几条猪我留了一条带回来分,其他的都卖给屠夫拉走了,鸡鸭鹅就带了一个庄子的回来,另外两个明天让老三自己去拿,这羊我问了价钱卖起来不划算,我就让屠夫给处理了,羊皮直接拉去先卖了,肉带回来你们看是卖还是吃,还是咋的,”周父抽了一口烟交代完。
“分了吃爹,俺家吃两条给明远家两条,留一条我们这边人情往来多需要剁点送人,其余的五条爹给带回去分了,慧子家给她一头整的肥羊,”周兴平伸手搬了五头羊下来。
“俺家就要一条吧!爹带回去六条分分,家里人口多少了分不过来,”李明远又抓了一条羊出来。
“你一条也不够分呀?光你们码头就得一条半羊了,那条整的还要给掌柜子一半,龚顺子家少给一点,不得给一条整的带去京里吗?我还要给镇码头送一块半块的,那些码头管事们松松手,俺们来年才好做事呀!”周兴平这么一算两家手里五条羊几乎没有了。
周父抬手扯下一条羊下来,“你三哥算的勉强够户数,俺们回去每家少吃一点就分过来了,以前不吃不也没啥子吗?以你们走人情为主。”
水清笑道,“今年先将就着这么分着吃,明年让庄子多给几条,不行我们拿钱买也可以,他们喂了肯定也是舍不得自己吃的。”
“三嫂说的是,爹这手里拿的是啥呀?”莲花伸手接过周父给的东西,打开一看都是红红的喜窗花。
“庄子上有一户人家剪窗花卖,我看着不错就买了十几副回来,”周父笑眯眯的回闺女。
“十几副太多了哪用的完……”
“不多,”周父打断了闺女的话,“贵子不是要说亲了吗?他的亲一旦说好了,他一个人就得用七八户窗花了。”
莲花话语一噎,悄悄的看了一眼她三哥的表情,“我去给拿东西包起来,免得走的时候忘了,明远哥,赶紧通知老朱头,让他带人过来分肉,我跟三嫂糖片果子都包好了,”她不经意的给了夫君一个眼神。
李明远立刻反应过来,“我这就喊人过来,”他忙不迭疾跑出去叫人过来。
周父乐呵呵的抽烟,指挥屠夫把所有分的肉砍出来,又看儿子蹲着吩咐剁羊,“香子拿东西干啥去了?”
“今天冬至节她去给夫子拜节去了,本来嚷嚷着非要等你回来再去的,她娘说下午去夫子家显得不尊重,她才着急忙慌的带东西去,怎么爹回来看见她了?”周兴平回头看他爹问道。
“俺们爷孙碰对面了,她本来要回来的,我让她先去忙完事回来再说话,”周父乐呵呵的回道。
莲花闻言慌忙跑出来问道,“那香子看见爹手里的窗花了吗?”
“看到了呀!还问我现在买窗花干啥?我说她贵子兄长后天说好亲就得用,怎么了?”周父看闺女脸色都变了。
“香子听了没说话吗?”莲花小心翼翼的又问道。
“啥也没说呀?还笑嘻嘻的走了,是不是俺香子出啥事了?”周父猛的起身问闺女。
“没事爹,稻香犯傻非说贵子可以给俺们当管事的,说你年纪大了经不住来回奔跑,那丫头想一出是一出的,”周兴平给了妹妹一个眼神。
“说明俺侄女懂事了,”莲花打哈哈的说完进屋了。
周父吧嗒了一下嘴重新坐下,“嗯,贵子说好亲成亲了,确实可以过来给你们管事,他可比他哥机灵多了,为人处事也活跳,”显然周父是满意孙女这个提议的。
“来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来,不是说贵子爹要不行了吗?等他成完亲家里安排好了再说,”周兴平模棱两可的说道。
“贵子亲这边说好那边就要成亲,不然他爹死他成亲前面,他再耽误耽误就瞎了,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你娘就是考虑到这问题,才让万婆子帮忙看了不少好姑娘,”周父低声说了缘由。
“也该……”
“老太爷冬至好!东家冬至好!”老朱头带了好几个人哗啦一声进来,纷纷对着周父道好,同时也打断了周兴平的话,
“冬至好!快把肉捡捡拿上车分了,还有屋里包的糖果子,”周父热情的指挥着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拿肉上车,又帮着进屋拿了糖片出来。
“肉是每个人头一条肉两包糖果子,老朱叔,你带回去按家挨户分到位,”李明远提着满满两筐糖包放到车上嘱咐道,推车上整齐的码了二三十条子肉。
“东家你放心!俺们都领了东家的心了,”老朱头脸上都是说不出的开心,自从落户到阳坡村以后,三家的日子是一年比一年好,东家给东西也是一年比一年多。
“谢东家!”三家跟来的小伙子齐刷刷的咧嘴道谢。
李明远摆手,“以前你们刚落户来我们也是刚落户府城,生活条件各方面都跟不上,如今我们都踏实稳重下来了,这大小节日该有的东西,也都是一样不少的给你们分点,来年咱们好好的洗鱼赚钱。”
“好!听东家的,俺们定会踏实的干活的,”老朱头笑着带人推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