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接到儿子的口信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他安排好家里的田事,马不停蹄的回到了芙蓉镇。
马车走到码头停下朝大开的门口看去,发现屋里很是热闹不已,周父赶紧下马车进屋,挽起袖子二话不说就开始帮忙,他的到来正好省出一个人手,周兴平颠颠的跑去帮忙洗鱼泡。
周父乐呵呵的付钱倒鱼,中午不忙的时候还帮着做饭,年龄大了儿子不愿意给他干出力气的活,再说了结鱼钱需要主人亲自给。
周兴平镇上鱼铺子除了第一天,慌的手忙脚乱后,后面两天渐渐进入了状态,出去吆喝的两人也回来了,屋里忙碌的人手开始变得充足起来,洗鱼泡又增加了一个人手进去,四人洗鱼泡一天轻轻松松的结束,还能时不时的给洗鱼的帮忙。
眨眼芙蓉镇的鱼泡都洗了半个月了,这期间缺的东西周兴平都给重新置办了回来,不忙的时候还会去李家湖看看门口和菜地。
芙蓉镇的码头并不是很大,每天敞开了收也只能收到那么多鱼,随着渐入佳境后,这里几乎都交给了周父看着。
周兴平每天下午洗完鱼泡,便固定划船回李家湖给菜地除草浇水,遇到下雨天会回城里送晒好的鱼泡给水清熏制。
不早出晚归的打鱼了,家里竟也能慢慢的忙开了手,周父在芙蓉镇帮儿子掌管着钱袋子,月底还送一次鱼去府城卖,没事也会划船到处窜庄子给女婿收小鱼干,每天的生活忙碌又充实。
“爹给你,”周兴平拿到卖鱼的钱,刨出本钱、人工、租房等等的杂费,剩下的利润拿了一小半给老父亲。
”怎么给我这么多钱?”周父看儿子手里五十两的银票没有马上接过去。
“这边爹看的时间多,赚钱了除了成本俺爷俩就大小头分,我回府城约莫得要十多天的功夫才能过来,这里的鱼和李家湖的芋头得靠爹带人回去忙了,”周兴平把钱塞进他爹的手里。
“这边的鱼他们已经上手熟练了,至于李家湖的番薯和菜种子,早晚不忙我直接带他们过去弄,你心里别惦记操心这边了,甜瓜兄弟们的考试重要,”周父说到孙子考试,脸上顿时扬起了明媚的笑意。
芙蓉镇收鱼的事情安排妥帖,周兴平雇马车回的府城,自家的马车和船要留下给他们收鱼回村用。
“你这是怎么了?”周兴平进屋看见水清正在喝浓浓的黑汤药。
“娘生病了爹,”稻香听见声音从锅屋出来回答他爹。
“生什么病了?”周兴平急忙走到水清跟前,端起她的药就喝,苦的跟胆汁一样的药他眼不眨的喝了一大口,完事还仔细端详水清的脸色。。
“没事,你听闺女瞎咋呼的,”水清接过药碗吃了一块糖片喝了几口药,没办法她真的喝不来这苦药汤,做梦都想吃小药片。
“还没事呢娘?大夫郎中都说了你是累病的,”稻香不满的反驳起来。
周兴平闻言眸光闪过沉闷,粗糙的手摸了摸水清的额头,就像水清小时候经常摸三个孩子的额头一样。
水清任他摸了一会,“我估计前两天太热了晚上睡不着,躺在后门风口吹的闪汗了,这不闺女回来照顾了我好几天,眼下都快好了。”
周兴平看水清安慰他的笑容,心里那颗彷徨的心有点酸堵的厉害,拿过一把椅子坐在旁边极其认真的看着水清说道,“从明天开始家里的酒我来做,你好好的养着不许再做事了。”
“我没事……”水清看周兴平执拗的目光住口了,好一会又问道,“你回来做酒了,芙蓉镇那边怎么办呀?难不成总让他爷看着吗?他年纪大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的,来回奔波也受不了呀!”
“这有什么好操心的娘?”稻香老神在在的走过来笑道,蹲在她爹娘跟前伸手握住母亲粗糙的手,“贵子兄长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人吗?”
“贵子?”周兴平惊讶的看着闺女不解。
“对呀贵子哥呀!咱家几个兄长我冷眼看了许久,二哥三哥眼里只会读点书,家里的劳作伺物是一样都不行。”
“四哥勉强还行吧!但是爹你别忘了,咱们周家在丰安庄有不少田呢!你总不能这么多田一直都让辉子兄长跟大姑父代管吧?”
“大姑家里种着许多的辣子粉,又做着鱼丸糕点,还添置了许多的田地,难道大姑父不想兴旺自己的家吗?大宝兄长可都已经成人了呀!”
“大姑父也是郭家的一家之主,他总不能一直都屈居在你跟小姑父之下,先时几家穷有田了,一是;为了有自己人看放心。”
“二是;还能扶持大姑家过日子,眼下此一时彼一时了爹,大姑家不需要你们扶持了,而且大姑父跟爹也是平辈的人,他不能时时刻刻都比爹和小姑父矮一头吧?”
“咱家虽然有不少兄长成人了,可是能用担事的兄长是一个都没有,如果爹现在不开始着手培养历练兄长们,难道爹想让大姑父成为咱家的长工吗?”稻香很难得一本正经的跟她父亲这么说话。
周兴平震惊的看着闺女,他的女儿真的长大了!看事分析的比他还要深还要长远。
水清欣慰的摸着闺女头,“你想的你爹心里早就掂量了来回,所以近两年征求了你大姑父的意见,增加了你辉子兄长帮着看田,就是想过度一下田里的活,这样你大姑父放手的时候我们也不至于慌乱。”
“你爷年纪大了,正好你大哥不给他下湖打鱼了,你爹跟你爷商量了许久,他老人家回丰安庄带着你四兄长,跟在你大姑父和月辉身后学着管田,等将来你四兄长历练熟悉了,丰安庄那边的田地,便由你四兄长以后打理了……”
“那这边呢?爹娘是怎么打算的?”稻香抬头打断了她母亲的话问答案,家里的事几乎都是母亲给对策,爹爹出面执行的。
“这边就我跟你爹爹自己弄呗!你小姑父那边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的,早就进入持续的稳定……”
“娘,”稻香眸光流转闪过幽光,“我说让贵子兄长过来咱家帮忙,不是随便瞎说说的,辉子兄长喜欢种田,所以大姑父带他帮着咱家种田,正好还能扶持着四嫂姐弟们。”
“可是贵子兄长不喜欢种田呀!小时候贵子哥总是跟在我们兄妹后面偷偷学写字,没人的时候还给哥哥说,泥鳅你将来考状元了,贵子兄长给你当管家去。”
“听说当管家是需要会写字的,俺现在每天跟你们后面先学几个字,留着将来好用,所以娘你看贵子兄长是不是比别人都机灵?他做事条理分明机灵,还懂的可进可退的道理,”稻香说完热切的看着她娘,企图用月贵的好学当优点用。
水清惊讶的看着周兴平,“贵子啥时候有这想法了呀?”
“贵子兄长早就有了!他看杨管家去咱家坐着喝茶,出来也学杨管家坐着吃水,还学杨管家给哥哥叫老爷呢!”稻香说着说着想起几年前的玩闹了,那时候几家的孩子多,几乎都以哥哥跟贵子兄长为首了。
“还有娘……”稻香突然敛起脸上的笑容郑重的看着她爹娘,“你们不许给贵子兄长说亲,我喜欢贵子兄长……”
水清正听好笑处猛然抽出手,“胡闹!月贵比你年长五岁,你才十四岁他怎么等得起你?还有你喜欢贵子,就霸道的不给他成亲吗?”
“他如果不喜欢你呢?你这不是害他吗?你现在还小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如何能轻易的就截断一个人的往后生活?”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贵子兄长,小时候贵子兄长答应长大要娶我的,不然我凭什么教他跟哥哥认字?如果我不能嫁给贵子哥,我就绞了头发一辈子都不嫁人了,”稻香执拗倔强的看着她娘,眼里的决绝是一步都不肯退让。
水清操起手里碗就砸向闺女,“亏我还让你念书识字明理,你就是这么念书的?你知不知道你的喜欢有多轻?你现在一句喜欢就让你月贵兄长用几年的光阴等,要是你过几年不喜欢了,你让他怎么办?还有,要是你月贵兄长不喜欢你呢?你这样强迫他,岂不是让他很为难?”
“不喜欢我他凭什么说娶我的,他不按约定来娶我,只要他成亲我马上就跳湖去死,”稻香扯着脑袋耍泼也不闪躲任由药碗砸她,突然哭的泣不成声起来。
“你这个小孽障,小时候的玩话你竟然做真用,你贵子兄长憨傻你也憨傻吗?”水清看闺女死不回头的模样,抬手操起鸡毛掸子冲过去要打死她。
被周兴平一把从身后抱住,“还不滚走?你听听你说的话是姑娘家该说的话?”周兴平气鼓鼓怒吼女儿。
“我不管爹爹,你要么把贵子兄长弄来管咱家的鱼,要么等我去死……”
“你还说你还说?你去死?不劳烦你去跳湖了,免得你脏了我们赖以生存的湖面,我当娘的先打死你,”水清此时此刻肺都气炸了。
“娘,我说到做到,不信你跟爹明早下湖捞我去……”
“滚走!”周兴平抱住气颤抖的妻子厉声撵闺女走。
“你看看,这就是你宠的无法无天的丫头,现在都开始强迫别人答应她无理的要求了!她不是要死要活的吗?你去打死这个孽障,打死她我们就清净了,养这么大就是来戳我心肠的,”水清气的眼泪直往下掉。
“都是我的错你先别气了,”周兴平不停的给水清拍后背顺气,心里恨不得垂死月贵,好好的你招这么个倔主干什么?
“丫头兴许就是突然的想法,她,你还不知道吗?打小就是越不让她做什么她越做什么,估计看我们不同意逆反的心起了,回头我说她去,你身体还没好别跟她一般见识,”周兴平讨好的安慰水清。
“我还要好呀?我还不如病死算了,”水清不知道闺女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叛逆了?
“我回头打她,你先消消气去休息,我来再给你熬一碗药,”周兴平安抚住水清进屋休息,忙不迭的跑去厨房忙碌,不多一回重新熬了一碗药送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