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要不俺再多留两天……”
“不用,泥鳅甜瓜他们念书重要,玉霞和秀芳娘家来也不会是现在来,你们该干什么还去干什么,”周父摆手打断了儿子的话。
“三哥,妹婿,你们尽管安心的回去,爹这里的事俺会留心的,”郭四子给了两人一个安心的眼神。
水清莲花坐在翠红的床边,温和的拉着她的手说话。
“红子,你如今好过来了,小姑可就要骂你了,豆丁出事了你不想着抢救豆丁,你急着去死什么呀?你撞门了豆丁就能免受了这罪吗?”
翠红眨眨眼睛,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哽咽的声音说不出话来。
“当娘的心我们都懂,以后遇到什么险事了,可不能再寻死觅活的了,你看看现在娘俩躺床上多受罪呀!”水清抬手给翠红擦眼泪。
“我们马上就要回府城了,需要我跟你小姑派人告诉你娘一声吗?”水清柔声询问道。
“别告诉俺娘三婶,俺娘知道了肯定担心的日夜不能睡,等明儿俺好了,再带着豆丁回去看她老人家,”翠红焦急的开口拒绝。
“行,这次小姑就替你找理由了,要是再有下次这么不管不顾的,别说你娘骂你打你,就是你小姑俺,也是第一个就不饶你了,好好的养着自己,身体养好了下年孬好再要一个,以后辉子再犯混,让他小子好好治他去,”莲花诈唬的说翠红。
翠红闻言哭着笑起来嘴里答应,“好!”
“我们不多说什么了,你想吃什么喝什么言语一声让辉子买,买不到带信去府城,我让你三叔给你寻去,只一样千万不可再赌气不吃饭了。”
“生气赌气不吃饭受罪的还是自己,身体好以后才能盼着豆丁长大,”水清抬手摸了摸旁边一脸血疤的孩子。
“翠红,女人有孩子了并不是全为了自己活,一切都是为了孩子才刚强的,你们娘俩好好休息吧!我们回府城了,以后好了抱着豆丁去府城送给我跟你小姑看看,”水清拍拍翠红的手叮嘱道。
“明白了三婶,”翠红浓着鼻音答应道。
水清莲花路过偏房门口,刚出来就看到月兰跪在堂屋直挺挺的看着趴地上,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莲花没什么好脸色的哼了一声,拉着她嫂子径直而过。
“婆婆俺错了!俺不是故意的……”
水清停下脚步低头看她,“你不仅错了,还大错特错了,你把自己宠的恃宠而骄的,你以为你对童家有天大的功,你把你自己当成童家不可违逆的天。”
“你的两个兄弟对你必须言听计从,翠红对你来说是外人,你的仇人,你可以随时打骂的小可怜,在你心里她们母子死了就死了无所谓的,反正你有能力在给你兄弟娶一房。”
“如今你被周家撵了,折了你的威风你的霸道,你不敢对周家人发火,你也不敢对你的俩兄弟如何,因为你还要你两个兄弟给你撑腰,所以你就把你所有的恨意恼意,都发泄在了豆丁母子身上。”
“你何止是故意的呀!你是习以为常了,她们母子是你的发泄口,月辉又是你养大的,他看见妻儿被打敢对你说什么吗?”
“所以你肆无忌惮的当着你兄弟面,依旧照样不留情面的狠毒推翠红母子去死,你看造成这么大的祸事,你兄弟撵你走了吗?打你骂你了吗?”
“你娘糊涂软弱了一辈子,临死前清楚明白的看到了你用意,所以她恨不得带着你一起去死,你左一句你错了,右一句你不是故意的,你敢对着你母亲的牌位发誓,你真的不是有心的?”
“石头这孩子耳根子软,人糊涂又立不起来,但是他不傻呀!你做的什么事他看不出来吗?正因为看到你的恶毒了,他才对你感到绝望的,你以为他仅仅只是气你揭穿了他的身世?才撵你走的吗?”
“你对翠红母子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比一个正经的婆婆都恶毒百倍,你年纪轻轻如此可怕的轻视别人的生命,可是对你自己的命,却恨不得请十个神仙保佑着,你不仅愚蠢至极,你还贪婪恶毒,你这样的妇人但凡是和乐的家庭都不敢留你,”水清言语清淡的说完,眼里多了一丝遗憾和嘲讽,人心不足蛇吞象的。
月兰惨白着脸,看着婆婆紧抿着嘴,手死死的握住跪在地上不起身。
“三嫂还跟她说什么呀!当初看着也不错的姑娘,日子一过好,天大爷她二爷的,还以为自己好了不得呢!想拿捏谁搓磨谁都凭着性子,这要是在严厉的人家里早就病死了,”莲花没好气的挽着她嫂子走了。
出来碰见神情恍惚的月辉,他苍白的脸上清瘦的很厉害,眼里说不出的疲惫和悲伤。
“三婶小姑……”
“你也算个男人?娘子孩子在眼皮底下被捏成这样!你看不见呀?嘴里塞葫芦装石子了?看着跟个死人一样不闻不问的,你但凡有点担当做个男人,你姐都不至于把你家搅和成这样!”
“你哪怕说个一句半句的,你姐都不敢肆无忌惮的搓磨你媳妇和孩子,一个男人家你支撑不起来,媳妇孩子你保护不住,亲姐落的被人休回来,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你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童家门楣硬是被你的糊涂染了灰,”莲花连霉带臊的责骂月辉。
月辉耷拉着脑袋也没话可回。
水清看他单薄的身体叹了一口气,“你姐拉拔你们长大的确不容易,正因为难能可贵,你们兄弟才更应该要保护她的,你们不但没有保护她,反而害她纵容她,导致她红火的生活一下跌了下来。”
“远处不说别人,只说你三叔你大姑你小姑他们,他们兄妹也不是一开始就能活的不错的,你大姑家你应该最熟悉不过,这么多年他们从无到有的日子,过的红火异常。”
“你看你大姑趾高气昂过吗?你大姑平日回来,对你们呼来喝去过吗?你大姑爷平日言语里,有过对你爷爷奶奶教导不满的地方吗?”
月辉耷拉着脑袋摇摇头。
“你大姑一直谨守女子的本份,对夫君子女婆婆哪一样轻慢过?你大姑父,对你周爷爷奶奶打心里敬着重着,因为你周爷爷周奶奶把你大姑教养的很贤惠。”
“郭家的三个孩子,活泼开朗大方又体贴,你大姑父母亲在世时,你大姑顿顿饭食都是亲喂,家里一切家务不让你大姑父分心,他只专心伺候好田地挣钱回来就行了,他们成亲一年多就把房子盖起来了。”
“你爷爷不是不能直接给女婿家盖房子,他怕打断了你大姑爷的脊梁,你大姑心甘情愿的吃苦过好日子,他们家最苦的时候,你大姑早上出门摆摊,带着婆婆和两个孩子,你大姑爷扛锹从五更天忙到掌灯十分才回家。”
“就因为他们安贫乐道,你三叔你小姑父,打心眼里敬重你大姑父,他做了一个男人该做的事,起早贪黑的挣钱为你大姑和孩子,撑起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家,让你大姑回娘家,永远都是昂首挺胸的。”
“反之你大姑父对你三叔小姑父也是敬重的,因为他们从不会无缘无故的,对郭家伸手大包大揽给钱,只要他们朗舅聚在一起,永远是说不完的话,几家的孩子无论看见哪家长辈,打心眼里是敬而重之。”
“你来村里这么多年了,你不晓得你大姑父的本事吗?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们轻慢过你大姑你大姑父?”
“如果说你大姑是少有的温柔人,那我再问问你,你小姑是温柔的人吗?你小姑父像你大姑父一样少言少语吗?”
“你姐夫应该多少有些像你小姑父的脾气,为人活泼热忱,你小姑父还是一个码头的管事呢!你周爷爷和你三叔在李家湖打鱼,多数都要靠你小姑父照拂着点,你小姑回来指手画脚过吗?对你们几个言语重过没有?”
“你三叔有没有像你们兄弟一样,捧着你小姑纵着你小姑?因为你三叔、你爷你大姑父小姑父心里都知道,过日子虽然有兄弟姐妹扶持着,但更多的则是需要自己努力才行。”
“一个人如果被人扶久了不放手,慢慢的他就没有脊梁骨了,就如你现在这般,家里任何事情都是你姐回来做主点头,你们兄弟是没断奶的奶孩子吗?还是骨头真的软了?”
月辉低下头眼里的泪一滴滴落在地上,母亲的糊涂,父亲的绝情,姐姐辛苦的拉扯,从没人认真的告诫他们这样的道理。
他只是一直试图报答姐姐,打心里认为他们兄弟都是姐姐拉扯大的,为姐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至于孩子媳妇受点委屈又算个啥呀?只是他没料到最后自己几乎是家破人亡了!
“辉子你现在站起来还不迟,别再愚昧的错下去了,要是翠红和孩子再有个差迟,那时候你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后悔都找不到地去,”莲花怜悯的说完姑嫂两人回去了。
“吃饭了?”周母拄着拐杖出来问儿媳妇和闺女。
“吃了,三嫂亲自给她喂了一碗迷糊汤进去,豆丁那孩子吃的跟猪抢槽似的,这边吃完那边就睡过去了,”莲花笑着跟她娘学道。
“豆丁那孩子会吃饭的很,红子给孩子伺候的又仔细,现在一点都看不出他出生的孱弱!只要红子肯吃饭了就行,以后俺跟你爹会经常过去看看她们娘俩的,你们心里别惦记了,”周母叹气的说完。
莲花听了也没更好的办法,只得拿着东西出来上马车,“娘别出来了,路上没化雪路滑的厉害,辉子那边,俺刚刚跟三嫂狠狠的责骂过了,他现在要是再扶不起来,天王老子来了劝都没用的。”
周父抽着烟锅子也没多说什么。
几人略微站了站才挥手赶马车走,郭四子带着一大家子过来送人。
莲花拉着她姐的手,“姐,辉子没有爹娘教,你没事让姐夫点点他,不能真让翠红母子出事了,看着豆丁满脸的疤痕,俺这心都揪一起了。”
“放心,俺肯定会跟你姐夫说的,你们路上赶车慢些,”莲慧柔声跟妹妹嘱咐道。
“姐夫家里有事就带信去府城,俺跟三哥如今也不像之前忙的腾不开手了,有事了可以随时随地回来,”李明远伸头对郭四子说道。
“别操心丰安庄了,三哥,明远,路上雪滑走慢一点,”郭四子挥手跟两家人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