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酒坊子

两家人回来休息了十多天,约么月贵母亲过完了五七,周兴平才带信回去让月贵来府城做事。

然后又去阳坡村借调老朱头用,要给新买的房子规划劈成两半,一半砌了十多口三十掌的大锅灶,另外一半砌成了十五口的大锅灶。

老朱头看了好好的大院子,砌这么多锅干啥呀?不过他也没敢开口多嘴询问,东家怎么说他怎么做呗!

“周东家,那中间需要砌院墙出来吗?”老朱头里外跑一圈多嘴问了一句。

“要砌墙出来,到时候留一个圆门出来走路就行,你把三家的汉子都召集过来帮忙,人手不够就雇几个可靠的人回来帮工,”周兴平装模作样的看着图纸吩咐,其实一点都看不懂,但是不想被外人看出露怯了。

“人是够的东家,三家大大小小的壮劳力有二三十呢!那墙胚俺就从村里买了?俺看里正那里堆了不少现成的可用土胚,”老朱头提议完小心的看周兴平的脸色问道。

“可以,需要什么东西你直接做主弄,到时候我给你报账,”周兴平觉得自己也不能事事都跟着去,目前只好全权托付给老朱头忙了,他自己还要去打锅、制酒桶、木桶等一大摊子事要忙。

“既然东家没意见,俺这就回村拉土胚了过来制了,”老朱头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老朱头临出门的时候,周兴平给了他一把钥匙。

这边安排好他先去了铁匠铺,看一下年前过来定制的几十口子大锅好了没有,来了铁匠告诉他还差五口锅。

他又急去木匠坊子看酒桶木盆,木匠坊子还好,人多木桶盆做起来也快,差不多已经都算完工了。

周兴平检查仔细没问题了把钱付清,指挥木匠伙计们帮着装车,跑了三趟才把东西拉结束。

第二天一早他又去了一趟窑厂,做酒少不了酒缸呀!他挑了五百个大缸回去装酒用,顺带订要了大大小小的坛子有千把个。

“周老爷,品相不好的坛子您还要吗?”小伙计热情的问周兴平,这是清理他们次品的大主顾,自然说话都是捧着敬着的。

周兴平想了一下,次品样子不周正但是不耽误他装酒用,“要是有都给我留着,到时候直接派人给送去我家。”

“好嘞周老爷!”小伙计嘹亮的回道。

月贵接到口信府城送回去的口信,已经是四天后了,周父郑重的又问了一遍他的意见,贵子,你可是真的想好了?如果心里拿不定主意可以缓缓……”

月贵想也不想坚定的打断了周父的话,“周爷爷,俺不后悔!”

周父闻言内心里叹了一口气,“行吧!回头雇马车就去府城,你三叔那里已经在动工忙事了,你大姑父也已经在村里开始帮着收番薯了,你早点去也能多个帮手。”

月贵回家简单的收拾了两件行李,又去跟他哥哥说了半天的话,“哥,俺走后房子就空下来了,你把姐姐安置在俺的房子里吧!姐姐现在看着还好,谁又能保证过一段时间,她会不会又变得疯魔了呢?为了大嫂和豆丁也该分开安置姐姐了。”

月辉惭愧的抬眼看弟弟,“是大哥对不起你。”

月贵摇摇头道,“俺是自愿的大哥,泥鳅有志气要考状元老爷呢!俺想跟着三叔一家学做管事,俺不是种田的好料子,俺自己心里知道的,俺们兄弟俩虽然买了很多的田地,可是收上来的粮食要交一半税出去,那还不如俺去做二十两银子一年的管事呢!”

月辉张张嘴在二十两银子跟前失语了,他在家起早贪黑种云菜,种粮食,种番薯,一年忙到头还有工钱,去掉种子交完粮税,总收入还没二十两银子!

“行,在前程面前大哥不能扯你的后腿,去了做事认真勤快点。”

“明白了大哥,”月贵起身走到偏屋门口停下,伸头看了看睡在床上的姐姐想说句话,可是话到嘴边千言万语说不出一个字,最终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月贵到府城都没耽搁时间休息,周兴平便带他去了酒坊子忙事,短短几天的功夫,房子按照规划已经建的很有模有样了。

煮番薯的锅直接先砌出来用,这边砌好那边就开始动锅煮番薯发酵,中间还有封缸需要的日子呢!

煮番薯的那边屋的人,没事是不允许来这边走动的,目前圆门虽然修好了,但是门关死不打开的,后面可以蒸酒了才会通门。

老朱头带人在另外半边屋里,每日披星戴月的砌新锅灶忙碌。

坊子第一天开锅,简单的放了一挂鞭炮,然后由几家闲着的女人过来煮番薯,水清特意带着月贵过来的指导怎么做。

“老朱大叔,你们如今在阳坡村落户有好几年了,对那边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了解了,等锅灶全部结束了,你看着在帮我找十多个老实的人过来用,一定要话少嘴紧的人才要,如果家里有亲戚的也可以介绍过来干活,工钱跟你们洗鱼是一样的,”水清到蒸酒的院子里对老朱头说道。

“东家娘子,需要妇人吗?”老朱头直起身子问道。

“妇人只能要一到两个左右,因为要挑捡洗番薯削皮烧火,其它的打浆发酵是力气活女人干不动,”水清本想说都要用男人的,又转念一想老朱头既然开口问了,就说明他心里有人选了,便给了他这个面子。

“是这样的东家娘子,当初俺家逃难的时候,兄弟四个被人冲散了,俺其中有个亲兄弟逃半路上没了,如今他媳妇带了一个十五六的大小子来投奔俺好一阵了,俺平日里看她娘俩言语紧的很,故而就多嘴问了东家娘子几句,”老朱头有些感激的对水清解释道。

“既然嘴紧又是母子俩,那肯定能给他们进来,之所以不收独身的妇人进来,主要是这里干活的都是男人,怕坏了妇人们的名节不好交代,”水清一脸为难的说道。

“东家娘子,俺知道你的顾滤,那雇人你想啥时候要?”老朱头活了几十年了,能不知道水清担心的是什么吗?就怕孤男寡女的在一处久了惹是非。

“最迟三月要把人给我找齐了,因为中间还要教几天,四月份你们三家还要回去插秧子,五月又到了打鱼的旺季,所以算算时间当然是越快越好的。”

“东家娘子放心,三月前俺一准能帮东家人找齐,”老朱头拍着胸脯保证道。

水清点点头走了两步路停下又回去,低声跟老朱头说道,“老朱大叔,我看你们几家的孩子个个怪老实的,你私下问问他们,愿不愿意留下做酒?”

“要是愿意,我就紧着你们三家的孩子做事齐,你带着人也给我们洗了好几年的鱼了,没道理这一年到头都能拿工资的活,让给外面来的人做。”

“至于镇码头那边洗鱼的事,我当家的还可以从本镇雇人用,你也可以介绍带人去,那边也就是忙几个月打鱼的事,洗鱼,洗鱼泡、你知道是什么情况的,可以妇人要多些,男劳力三四个都能支撑下来。”

老朱头眼里闪过一阵激动,“俺晚上回家召集三家的孩子问问,明天一早给东家娘子准信。”

“行,你带人忙着,我去那边看着了,”水清这边走,那边上砌锅的三家人讨论开了。

“老朱叔,东家娘子都说以咱们的孩子齐了,那你可千万别找外人了,一年忙到头都有工资哪找去呀?”袁家的二儿子忍不住迫切的叮嘱道。

“要不俺也来?”柳家老大心动的说道。

老朱头看了他一眼,“别瞎想了,好好洗鱼才是正事,没听东家娘子说吗?只要咱们的孩子压根就没把咱们算在内,就是不要孩子们了也是找别人过来,人家担心李东家的人一下都走了,这不成心破坏兄妹感情吗?”

“再说了,李东家给的工资低吗?一直让俺们也是做到冬天才歇手的,周东家娘子不是还更想俺们冬天种菜卖吗?你们自己掂量掂量,一冬的菜,跟两个月做酒的工资比哪个更好?”

“这还用问吗?当是种菜啊!一冬天的菜卖了能好几两银子呢!那两个月酒的工资才有多少呀?”柳家的大朗嚷嚷道。

“所以呀东家心肠好,没有要俺们都来做酒,你们看那边煮东西的人,从早上来了煮到晚上天黑才结束回去,这样俺们有时间种菜吗?有时间种番薯卖给东家吗?有时间打柴拉来赚外钱?”

“就俺们目前这巧活,你就是一个月给俺五十个钱,俺都不愿意松手菜地来做酒,孩子们做酒就不一样了,家里就那么点田地,俺们自己亲自动手伺候,也就几天的功夫事。”

“洗鱼除了李东家家里要了十多个人,周东家家里要的都是妇人,家里半大的孩子都闲的没事做,这会来做酒了不是白落下的钱吗?”

“东家这里还一天管两顿饭,他们给家里省了嚼用不说,还能拿工资回去,俺们三家哪家傻了不愿意让孩子来?哪家大人跟自己孩子抢饭碗?还有这半大的孩子,一顿端碗吃半盆饭才能饱,你们自己算算光在吃这上面,这两顿就给俺们剩下多少粮食?”老朱头没好气的给他们分析情况,一个个的就剩眼皮子浅了。

“老朱叔这话可说的没错,还就是孩子们来的合适,俺们呀!一边洗着鱼一边轻轻松松的伺候家里的田地,到年底有钱有肉的拿着,这活大户人家家里都找不到呢!”袁家汉子吧嗒嘴掰手算起细账来了。

“大朗能转过弯来了吗?俺们都是逃荒过来聚一起的,这都算是天大的福份了,俺是不会害你们的,”老朱头语重心长的问柳大郎。

“朱叔俺算过来账了,家里还是得有一个有经验的长辈镇着!要不俺们年轻的眼里,只能看到那么点蝇头小利了,”柳大郎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你呀听劝就是好的,俺侄子头一年来就是不听俺劝的,种了菜执意自己拿到府城挑筐卖,三四亩地的菜就卖了二百个钱!”老朱头提起来就生气。

“天爷呀!那菜种子钱也不够呀?”袁家汉子吃惊的问道。

“谁说不是呢!还好种子是俺家下出来匀给他的,他没掏钱买,不然亏的更厉害!当初他看东家给俺好几两银子,以为冬天种菜好赚钱呢!”

“他也不想想要是真这么赚钱,东家为啥不多买阳坡村地种菜?他们又不是买不起地回来种,俺们自己种菜的人都知道,种子不要钱粪肥不要钱吗?更何况菜还折头大的厉害,他自己挑菜来到府城,转一个街,就被地保拦住要一次钱,一天下来菜冻烂没卖掉,地保钱到是被人要了不少!”

“不卖了挑回家呀!”柳大郎又道。

“大郎没去卖过东西不晓得,你一旦被地保盯上了,你就是不卖他也不给你走,非得你交钱才行,不给钱噼里啪啦给你一顿打,还有那些街都不是一个地保的。”

“一条街最少都有十几个地保,每个地保都划分了地盘,你要是愣头青踏过半只脚过去,他能给你扒拉一层皮下来,”袁家汉子说着说着眼睛就恨红了,应该是吃过地保的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