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嫂……”莲花气鼓鼓的跑进来,喷火的眼睛里都是烦躁和无奈。
“怎么了?”水清满头大汗的坐在火炉边熏鱼泡,看莲花红着脸走进来,第一反应李明远欺负她了。
“石头……他……他娶二房了,大姐夫让人送信来还没有走掉呢!”莲花提起来脸上一阵的恼火。
“又娶了?”水清惊讶的看着小姑子,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嗯,四月底抬人进家门的,大姐夫这一阵不是忙府城铺子没回去吗!也没有照顾到丰安庄的情况,这不春收春种回去,到家才知道石头的情况。”
“他赶忙派人送口信来问怎么办?这两个死孩子到底胡作到什么时候呀?”莲花愤怒的气直哭。
水清出去端了一篮子鱼泡进来,手速不快不慢的往炉子里添加东西,“抬就抬了吧?以后丰安庄就随他们折腾了,我跟你三哥没有精力去管他们鸡毛蒜皮的生活上事,石头按理说也二十好几的人了,我们没理由还要掰开了揉碎了,事事都安慰他照顾他吧?”
莲花看她嫂子不冷不淡的模样,她心里的那点火气突然熄灭了,“需要送信给俺爹和俺三哥吗?”
“送不送都行,你要是不放心,就让明远捎口信送去?估计你三哥听了也就丢开了,今年芙蓉镇那边缺人用,他跟公爹两个人,恨不得不睡觉不吃饭的忙碌,心里肯定装不上这些无事就闹的琐碎,”水清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莲花闻言张了张嘴叹了一口气,“那三嫂俺回去炒鱼了,”她说完转身出来急步跑回家,坐在屋里怔怔的看着院子发呆。
“三嫂没管吧?让你别去别去非要去,”李明远惬意的吃着冰果汁说莲花。
莲花抬头看李明远道,“石头怎么说也叫三嫂一声娘……俺……俺去通知一声也错了?”
“你去通知是没错呀?可是你想让三嫂两口子伸手管就错了,石头二十五六了!他不是五六岁,也不是十五六岁,这你让三嫂两口子咋管呀?再说了,那人娶回家好几个月了,你现在希望三嫂出头怎么个管法?”李明远扭头看着妻子问道。
“当然送人走呀……”
“送谁走?”李明远放下手里的碗又问。
“这还用说?肯定送后……”莲花突然住口说不下去了。
李明远冷哼一声,“你呀!这么多年算是光长年龄不长心了,人家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进门好几个月了,你凭啥说给人送走就给人送走了?”
“要送走石头自己不能送吗?非得让没名没份的继母得罪人?你看光他们小两口的糟心事有多少了?今天一出明天一出的,好好的一家子被祸害的都不安生。”
“大姐夫还带信让俺们准备好,秋上会有新的人帮俺们种田了,辉子兄弟俩要回自家庄子去,”李明远说完眉头紧了紧也没意外,人家毕竟是亲姐弟,没道理姐姐受侮辱了,弟弟们还能无动于衷的。
莲花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行了,丰安庄的事你也别瞎操心了,还有个把月毛鱼的亲事就该过礼了,你多分分心给他置办东西,别让未来亲家小瞧了俺家毛鱼,本来亲家就鼻孔朝上的人,”李明远起身安慰完莲花走了。
丰安庄的口信就如同风一般没了,府城该忙还得忙呀!又不能为这事专门回去。
周父跟儿子接到口信也没说话,毕竟眼前都是忙不完的活,盖不完的房子锄不完的地。
“爷爷人好用不?”稻香轻快的跑去她爷跟前询问。
“好用,”周父抬头对着孙女笑,银白的头发在炙热的阳光下都反光。
“你到这来了你奶奶知道不?”周兴平挑着筐过来问闺女,六月开湖的时候稻香被她娘叫过来,结果周母知道了嚷嚷着也要跟来,留在府城真是太无聊了。
水清一想丫头跟前需要有人看着呀!就这么的同意了,祖孙俩人一起来的,反正这边的房子多不缺住的,祖孙俩晚上住一间屋子,白天周母找人聊天顺便做饭,精神看起来比在府城好了很多。
稻香来了每天不是采草药,就是没事帮着看牲口房,总之忙的人也变黑了不少。
“知道,奶奶在猪场那边看下崽呢!说我不能在那里让我过来的,”稻香扭身给她爹倒了一碗水送过来。
“九月底坊子结束了,俺们的猪也该出栏做肉了,到时候生猪仔送一大半来这边?”周兴平端碗看着老父亲征求意见。
“那就送过来,到时候不够再让屠夫给俺们收一点回来,养了一二年的牲口了,总算开始见到希望了!”周父吧嗒嘴脸上都是开的笑意。
“爹,掌柜子那边知道我们又有新庄子了吗?”稻香看一眼看不到头的地,有点担心年底掌柜子吃不消这么多的菜。
“他知道的,他巴不得俺们的地越多越好,知道冬天的菜有多吃地肥吗?要不是俺们养的牲口多,这么多的地,光肥料都要千把两银子了!”
“这么高的成本谁愿意种呀?就是有人家想种的都舍不得种,更何况冬天瓜菜是稀罕物,他哪里愿意说不要的,”周兴平龇牙咧嘴的给闺女解释笑,忙了这么多年,这一点小账他总算忙清楚明白了。
“还是我爹我爷能干,你看咱家猪有了粪肥也有了,地里的庄稼长的还非常不错!”稻香乐不可支的拍马屁道。
“这是你娘想出来的循环好法子,功劳都得归她,俺们种的地、养的牲口、来回利用没花到啥大钱,除了开始的成本,那都可以忽略不计,因为本早就赚回来了,”周兴平今年在这边一直没走,从春忙到夏直接受益了什么,脑子里清楚的明明白白,心里对水清那是无比的支持。
“我娘也能干,”稻香闻言调皮的大笑道。
爷孙三在田头笑声不断,来来往往的人群眼里都是羡慕。
晚上周兴平吃完晚饭,赶马车回了码头休息,他白天得收鱼看人洗鱼泡,下午不忙才去蚕林庄帮着挑石头铺路,如今黄皮坡附近能用的好地全被他买了,也让他忙的恨不得给自己撕八瓣出来。
转眼的功夫闷热的夏天结束了,九月中旬一场大雨淋下来,浇灭了蒸腾的热气,同时府城也送来了口信,毛鱼的亲事提上了日程。
周父老两口跟儿子周兴平回去,稻香得留下来做酒曲子,定亲而已,不需要每个人都到场的。
李明远在府城码头做事不少年了,儿子定亲的事自然是看人情的时候了,屋里屋外人声喧哗热闹的,显示了李家算是在府城立足了。
毛鱼一身崭新的衣裳,在人群里跟他爹穿来穿去的招呼人。
水清跟莲慧灰头土脸的做饭,帮着打下手的则是朱家的儿媳妇们,屋里招呼女眷的则是龚娘子,她男人也是码头做事的,来的那些人彼此都认识,她自然光荣的不用做饭了,在偏屋陪着来的女眷聊天吃饭。
毛鱼媳妇的过礼,比大宝的过礼隆重了不少,规矩也严苛的很厉害,没法子两家的档次水准不一样,就这他未来的岳家嘴里微词颇多。
周兴平跟郭四子两个土鳖虫,跟着礼客先生深一脚浅一脚的说礼,说的口干舌燥的还不敢大喘气,就怕被人逮到说不对的地方了,到时候给毛鱼丢人闹笑话。
提心吊胆到傍晚来人散了,媒人拎着大一包小一挑的人去了女方家,周兴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呦俺的天爷呀!这毛鱼过个亲,俺咋累的够呛呀?”
水清闻言笑着白了他一眼,“还不赶紧起来找凳子坐,屋里的宾客还没走完,要是进来看你坐地上给毛鱼丢人。”
“丢啥人呀!别说三哥累够呛,就俺也笑的够呛!”莲花疲累的捶着肩膀走进偏屋。
“这定亲咋这么多礼节呀?俺从早上睁开眼到现在不停的笑呀笑的,俺就怕笑的不够被女方家又挑了一堆毛病,毛鱼才头一次办事就要了俺半条命,那麻虾不得让俺去死吗?”
水清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听说今天的礼还简办了不少呢!你笑的累,我跟莲慧做饭也好不到哪去,你那锅都要被我烧的恼火了。”
屋里三人吐槽完互相对看一眼,都哈哈的笑的直不起腰来,坐着歇歇喘了一口气起身,天黑烧了两桌饭自家人围着吃起来。
自家人吃饭不像白天,都是怎么开心怎么来,男桌是跑不掉喝酒的,女桌吃完麻溜的帮着拾捡东西。
水清和莲慧姐俩坐在院子里纳凉聊天,堂屋喝酒的声音热火朝天的传出来。
“莲慧家里是什么情况了?”水清看着夜凉如水的天色问道。
莲慧脸上的笑容敛了,“就那样吧!月兰还是整天跟疯了一样闹,贵子已经搬回去了,石头新娶的那个有两个月的身子了,目前他带人住在你跟三哥的房子里。”
“辉子走了他什么态度呀?不能重新买个地基建房子吗?住三哥家算怎么回事?以后三哥还回不回去住了?”莲花闻言脸上都是不喜。
“住就住了没事的,那房子本就打算给石头了,李家湖的房子我们以后当祖宅用,”水清给了莲花一个安抚的眼神。
“唉!石头这孩子说不好什么脾气,一口唾沫翻来覆去的吐,整个家被闹的不成样子,你要说他不好好过日子吧!他过的也挺努力的。”
“你要说他好好的过日子吧!他过的一团糟不说,还活成了村里的笑话!”莲慧是真的说不好什么原因造成的。
“他抬人回来的那个月,月贵恼他就把兰子带回他们原来的庄子了,我们都当月兰争气了,谁晓得回去了一个月不到,月兰就又偷偷的跑回来了!”
“说是不习惯苦日子了,回来当天就拿着刀上门又哭又砸的,说她落到今天这般地步,都是石头不讲良心造成的,给平安和归安兄弟吓得夜里都惊过去了!”
“月辉在田里干活,闻声急忙回来把人弄走回家的。”
“石头说,再有下一次兰子拿刀吓唬平安兄弟,他就要把人送回去了,月辉保证没下次了才算了的,”莲慧觉得都无语了。
“她拿刀闹什么呀?”莲花皱眉问道。
“闹石头把人送走呗!成天在家寻死觅活的要她兄弟帮她出头,这不搬走了一个吗!自贵子走后她到是老实了不少,看着也不像以前那么疯癫了,大概怕真的被送了吧!”莲慧摊开手怜悯的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