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扫帚星进门惹得祸,如果不是你嫁进俺们童家,俺小兄弟也不会搬回来住,俺家好好的红火日子,就是被你进门毁掉的,”月兰猩红着眼睛恨骂弟媳妇,半散开的头发都打结了,看着宛若疯妇一般指着月贵媳妇责骂。
“姑姐好意思说是俺造成的?你要是有脸就去丰安庄走访打听打听,你俩兄弟的家到底是谁给毁了的,俺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摊上你兄弟这么个没用的男人,还有你这么个搅家精的大姑子,如果不是你疯疯癫癫的,俺男人何至于被人撵回来?你被人休了没脸没皮的回来骂张骂李……”
“你这个小娼妇,俺撕了你的嘴,让你胡说八道顶嘴,”月兰发狠的冲向弟媳妇。
月贵媳妇身子笨拙来不及躲闪,被一猛子撞倒在地,她还来不及哀嚎疼痛,接着便是雨点般密集地巴掌打下来。
月兰血红的眼睛里都是仇恨,麻木的手机械的打着地上的血人,一边踢打一边嘴里还说道;
“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蹄子,如果不是你,贵子怎么可能失去大管事的位置?不是你进门,说不定他都娶上俺小姑子了。”
“他要是当了俺继婆婆的女婿,俺们童家也能是人上人的家,秀芳她们两个贱女人怎么还敢不把俺放在眼里?都是你,都是你进门带来的晦气,俺打死你和你肚子的孽种,说不定俺小兄弟又能回去当管事了……”
月兰打累停下手迷糊的脑袋也清醒了,看着躺地上一动不动的血人,她脑袋立刻轰一声,立刻三魂吓掉了气魄,“起……起来呀!你个扫帚星别装死了……你是不是想骗俺?”
回应她的是肿胀的猪头脸,月兰趔趄倒地慌忙爬起来,她自己浑身上下也是血,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跌跌撞撞的疾步跑走了。
月贵媳妇也算命大,躺在冰天雪地里一直到傍晚,才被路过的人发现,到处喊人把她抬进屋里请大夫。
翠红接到消息跑来看,一看门口冻成乌黑的血坨子,她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回身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小叔子脸上。
“这就是你是非不分的下场,你拼了命的要把她接回来,接回来你装缩头乌龟闭眼等死假装看不见她疯,祸害俺们嫁进来的给你姐填命是吗?你等着你媳妇娘家人来打死你吧!”
月贵沉默寡言的跪在院子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死寂的眼里是一点活气都没有了。
“贵子不好了!俺爹不行了,”月辉的惊叫声从屋里传出来。
翠红抬脚就往公爹屋里去看情况,刚走进屋里还没站稳,童父大睁着无神的眼睛咽气了。
两口子无言的对看了一眼也没哭,低头手忙脚乱的找衣服拿被子,自回来本庄后,老的闹的家宅不宁,小的整天坐门口不歇气的骂人,两口子早就疲惫的麻木了,走了一个反而卸了一个包袱的轻快。
“爹……他……”月贵跌跌撞撞的爬进来,看着床上的父亲,张嘴讷讷了半晌说不出来一句话。
“被你的好姐姐气死了,呶,走的时候眼睛还没闭上呢!”翠红冷冰冰的说完,跟夫君给公爹简单的穿好衣服就出去了。
童家被整个阴霾包围着,月贵媳妇孩子没保住,持续高烧了三四天人才挺过来,短短几天月贵几乎瘦脱了相。
月兰知道自己闯祸了,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死都不出屋,就连童父被抬出门,她都没出来看一眼。
月贵媳妇彻底好利索已经是十多天后了,她能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娘家哭诉委屈,娘家也没让她失望,几个兄弟拿着大棒子来童家一顿打砸,还把月贵打的满脸血才停手。
“妹子,俺看这童家的日子也不能过了,要不你收拾东西跟俺们回去吧?”月贵舅子哥粗声粗气的劝妹子,暴怒的眼睛滴溜溜的暗地观看妹妹家。
月贵媳妇眸光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了下去,看样子是起了要回去的心思。
翠红连忙上前按住月贵跪下,“他大舅哥,千错万错都是俺小叔子的错,要杀要打都行,你看能不能别让俺弟妹回去?俗话说,宁拆庙不毁姻缘,你们也是疼爱亲妹子的兄长,多为小两口想想行吗?”
月贵媳妇的兄长瞪着眼看月贵,脸上的愤怒恨不得当场打死月贵,听了翠红的求情也没回答表态。
“弟妹,你说刨除她姑的事,贵子对你是不是知冷知热的?平时有个啥事都是先跟你商量的,夫妻之间难免都会有些磕碰,就是兄妹之间不也有争吵的时候吗?更何况你们之间还没问题呀!有问题的也是她姑,为了她姑你回去不要这个家了,你多亏呀弟妹!”翠红看月贵大舅没说话,转而拉着弟媳妇手劝解起来。
月贵媳妇眼里闪光泪光,眼底深处其实还是更多的不舍的。
翠红见此低声近乎耳语的恳求道,“弟妹你留下,嫂子再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如今回去了,你爹娘疼爱你自不会说什么,可你想过你兄长的为难吗?”
“俺们家已经有一个现成的例子了,嫂子这人啥样你来了也有二年了,平时可有对你为难恶声恶气过?说话是否对你躲藏害过你?”
“说句不中听的话,你现在即使被兄弟撑着接回去了,可你回去后怎么生活呀?难道还要看年迈的爹娘为自己受白眼气吗?”
月贵媳妇被说的泣不成声的,这个家的确像大嫂说的,除了一个休回来惹人厌的大姑姐,一切都是不错的日子,她也明白真要回娘家了,等待她的日子必定是白眼,她也不忍心看爹娘忍气吞声的护着她。
“弟妹,就听嫂子一次劝行吗?俺现在让贵子给你磕头认错,今天就让你兄长再给贵子一次机会,”翠红紧紧的握住月贵媳妇的手,殷切的话语里都是诚恳。
“嫂子……”月贵媳妇扑进翠红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无限的委屈在这声嫂子里倾泻出来。
翠红给夫君一个眼神,月辉忙不迭的拉人去自家坐坐,中午饭烧的盆盆都是肉菜,好吃好喝的把月贵的舅子哥们打发走了。
晚上翠红靠在床上一言不发,眼里的情绪平静又疲累。
月辉低着头脸上也是苦涩,万千的思绪搅缠在一起,拖拽着他们兄弟俩往下沉,想爬都不知道咋爬出来。
“豆丁爷去了,明天俺们还过年吗?”翠红面无表情的问夫君。
月辉张了张嘴半天,有心想说过,可是过年就得一家人坐在一起,不过吧!又觉得不成样子,“你的意思咋办?”
“俺?你们童家的日子哪有俺们外人说话的份?愿过俺明早就准备菜,不愿过俺也不想操心弄了,”翠红不耐烦的说完,躺下拉被子侧身睡了过去。
月辉坐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看着窗外的月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相比童家姐弟阴霾的日子,丰安庄石头的日子温馨热闹了很多,新抬进门的娘子有了三个月的身子,说话温柔体贴入微,对平安和归安兄弟俩也是比较疼爱的。
新进门的娘子还属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他在家她会围着爷三个转悠,他不在家她则是做针线打理家务,与月兰事事都想争个头的性子完全相反。
不管童家还是丰安庄,总之任何风波都没有影响到府城分毫。
正月初一,李明远一家过来给老岳父拜年,几个孩子出门玩了一天。
初二,郭四子带着一家人来到府城,大宝和春花要回阳坡村拜年,夏生他们几个趁着热闹一起跟来了。这次来的还有草絮子两口子带孩子。
一时间周家热闹的都要炸天了,几岁的孩子放一起有十好几个了,甜瓜主动带着几个萝卜头出门看马戏表演。
“甜瓜,你带他们几个谨慎一点听到没有?”水清不放心的追后面出来交代道。
“舅妈放心,我会跟兄长一起看着的,”麻虾挺了挺胸膛保证道。
“指望你看人,说不定最后连你都被人拍走了,”莲花出来笑骂儿子。
屋里闲着的人被毛鱼安排打马吊、玩花牌等,各种打发时间的玩法有很多。
石头有些心不在嫣的躲闪眼神,他害怕他爹和爷爷问情况,又隐隐的希望他爹和爷爷问,这样他一肚子的心里话也能说出来。
很让他失望,他爹和他爷问都没问一句,他娘和他奶奶还给予了他娘子热情的招待,就连他火爆脾气的小姑母,都没说过一个字,石头心里乱乱的不知道什么滋味。
“稻香这里怪吵闹的,领着你三个嫂子去你那屋里玩,”水清看石头娘子有些不习惯的孤坐着,笑着开口吩咐闺女带人去玩。
“嫂子,咱们不玩了吧?我哥去找马车应该要回来了,一会咱们都去戏园子看大戏去,”稻香笑眯眯的征求三个嫂子的意见。
“订到位置了?”莲花闻言眼睛都闪亮光。
“早就订到了小姑,我哥年前十一月份就预定了五天的包房戏,就怕跟前年一样临时订不到位置,”稻香娇俏的对她小姑做鬼脸。
“三嫂……”莲花扭头笑眯眯的看着她嫂子。
“你喜欢就去看戏吧!家里做饭的事不用你操心了,”水清好笑的挥挥手。
大约么一刻钟左右,门口来了三辆大马车。
“爷爷,马车来齐了咱们去听戏了,”泥鳅进屋笑呵呵的通知人。
“马车来了俺们也不耽误了,”周父爽朗的笑道挥手被人簇拥着上了马车。
“香子,你们姐俩跟你嫂子带雪丫她们坐,男孩子让你毛鱼兄长带着坐一车,俺跟你大姑陪着你奶奶坐个清净车,”莲花毫不客气的安排起来。
“好的小姑,”稻香也没多问,伸手把嫂子们扶上马车坐好,然后再把侄女安排妥当,最后才和柳叶上去吩咐车夫走。
眨眼间门口的人走的没人了,水清进屋端菜坐在火盆边剁菜。
周兴平抱着一筐东西进来放下,“他们都去戏园子了?”
“刚刚才走,你不是也喜欢听戏吗?去街上叫个车还来得急……”
“今天就不听了,泥鳅订了五六天的戏呢!等不忙了去听一天就行了,明天刘家的要上门拜年,刚刚带口信来了,”周兴平嘟囔道。
“知道了,泥鳅的亲咱们什么时候去提?孩子一年大似一年的不能耽搁了,”水清停下手上动作问周兴平。
“要不俺请个官媒上门问问?”周兴平摸着脑袋试探道。
“也行,读书人家规矩多,请官媒多问问不会出错的,”水清觉得周兴平这个办法还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