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扶着周母下马车,人刚站稳脚跟拍腿很有节奏的哭了起来。
水清看了特有爆笑的冲动,又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下笑,有点没有同理心,只能努力的低着头时不时抬手,假模假式的擦眼泪表示伤心。
“老叔呀!你咋不等俺来交代交代俺再走呢?咋就心这么狠说走就走了……”莲花连说带哭的把屋里守灵的人,哭的也是肝肠寸断的。
水清偷偷的抬起头咂舌的看着她,她觉得莲花家要是破产了,去当个哭灵人,应该也是不少赚钱的。
这哭声很有感染力呀!自己这么没有哭点的人,都能被哭的心里酸酸的,更何况龚顺子的家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莲花是龚老头的亲闺女呢!这哭的一个贴心孝顺!
“好了花儿莫哭了,你这哭的你老叔看了心软走不掉了,家里还有一大家子要生活呢!春儿,快扶你婆婆跟你小姨母起来,”周母指挥擦眼泪的外孙媳妇扶人。
莲花抱着龚娘子放声大哭就是不起来,好在村里知道龚父走了陆续来了不少人,这么多年龚家在村里算是结交了不少人情,大伙过来劝的劝拉的拉,好半天屋里才歇住哭声。
“老爷子咋走的这么突然呀?”水清看屋里屋外人来人往的忙碌,忍不住低声问龚娘子。
“俺们也是没在意哪想到了呢!以前每年入冬他爷都是不下床的,今年入冬前些日子昏昏沉沉没动静,这临近快过年了,他爷突然下床走动了,俺跟你顺弟开始也留心担心有事,谁知过了半个月,老人精神一天比一天好的。”
“俺们就以为他爷可能因为过年开心,又加上家里来了个小子,心里头高兴了,自然精神就好了,哪晓得今天中午还吃了半碗肉,下午说进屋躺会让人别叫他,这晚上俺们进来叫他出去吃饭,喊了好几遍都不应答,才晓得他爷不知道啥时候走了!”龚娘子哑着声音叙说道。
水清拍了拍她的肩膀,“老人走没受到大罪算是享福去了,弟妹也别伤心的太过了,家里儿孙绕膝的,老叔也算是放心走的。”
“说的可不就是,俺老叔健在的时候,也过了几年好日子,所以这走的也算心满意足的,”莲花接过话安慰道。
几人正在低声说话,周父爷俩赶车过来了,小子们忙进忙出的帮忙拿东西谢人。
郭四子跟李明远周兴平帮着料理家事,龚顺子两口子招呼来人安排。
屋里交给儿子们守着,一时间安排的井然有序起来。
莲花跟水清带着人在厨房整治饭菜。
就这样龚家老人走,几家通力帮忙把人安安心心的抬了出去,忙了七八天龚家的事情才算结束。
周兴平他们回府城马不停蹄的置办年货,走路都是小跑来去的。
“香子不在家过年俺有点不得劲,”周兴平坐在床上闷闷的嘟囔着。
“要学会适应孩子常不在家的日子,以后稻香总要成亲生子的,家里还有老人,你总是表现的闷闷不乐,他们也跟着不开心,睡觉吧!明天就过年了,早起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忙呢!”水清低声安慰周兴平。
两人仰面朝天睁眼看着屋顶谁也没说话,夜里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大年三十上午水清带着妇人们,炸各种圆子糖片做菜。
泥鳅兄弟跟他爷欢天喜地的贴对联,屋里屋外透出一股浓浓的年味。
中午一家人刚端上碗吃饭,门口传来马车声,周兴平放下碗就往跑,“俺闺女回来了水清!”
周父周母闻言立刻起身出来看。
“姥爷姥姥,三舅母,”柳叶笑吟吟的喊人。
“快进屋吃点热乎饭,大冷天的冻坏了吧?”周母心疼的牵着两个丫头进屋,原本就热闹的家里,这会该回来的人都回来了,家里更是热闹了。
中午吃完饭,周母拉着孙女外孙女看半天,心肝肉的说道,“瘦了,你们姐俩去了吃了不少苦吧?”
水清听了抬头笑笑也没说什么,说了好半天的话,柳叶才回她家的糕点铺子。
晚上正式大年饭,因为家里又添了好几口人进来,因此这个年过的格外的热闹红火。
正月初一自己家温馨的待了一天。
初二开始丰安庄来了三马车人拜年,来的人也就便安排住下没让人走了,泥鳅的大喜日子就在眼前了,回去还要来不是很烦神吗?
周家每天都是闹哄哄的没有安静空隙,日子总在不经意间流逝完,短短几天正月过完,正式到了一家人期待的孩子成亲日子。
水清跟周兴平一大早端着笑脸,在屋里穿来穿去的笑着招呼人,周父周母还是老封君一般,坐在偏屋聊天说笑。
“俺的天爷呀!三哥家啥时候有这么老多人呀?”莲花抱着锅出来看情况,院子里门口拐角到处都是人,三三两两的低头说话交谈。
李明远听了偷笑道,“今明两天你受累,等俺毛鱼六月成亲了,你也揣手端架子溜溜看看。”
莲花听了跟着笑道,“是该俺端一回架子了。”
……
“母亲我……我害怕,”文蕙红着眼睛跟她娘哭道。
“傻丫头!你怕什么呀?你父亲给你寻摸的婆家,算是全汾阳城难找的好人家了,你还没过门,婆家公爹就上门亲告诉你父亲,许你过门就小两口单住,你也有兄长成亲的人,咱家能做到这个份上吗?”
“文蕙,今天过门后切不可骄横了,即使婆家翁姑对你和善慈祥,你也不可放纵了自己,每日该有的礼数切不可轻慢了,你在婆家做好的脸面,也是你父亲的荣光,明白了吗?”
“明白了母亲,”文蕙低着头柔声回道。
门外的唢呐声一声高似一声,门口的喜娘不停的催新娘子发嫁了,一阵阵的哄闹声,无不显示泥鳅闯过了重重的难关。
夫子一脸满意的坐在高首,矜持的接受女儿女婿的拜别,临行出门上轿子,还告诫了女儿几句孝顺贤惠的话,
夫子娘子捂着帕子,小声的抽泣着目送女儿出门嫁人。
“要俺说大娘子该高兴的,小姐这是找了个好人家呀!嫁的婆家也不远,想了就去女婿家门口走一圈,就能看到了不是?”媒婆喜声安慰夫子娘子。
“我晓得的,就是看丫头家出门眼窝子浅了,”夫子娘子忙擦眼泪回媒婆的话。
“俺懂大娘子的心,都是当娘的舍不得闺女正常,”媒婆贴心的安慰完,高声对喜娘吩咐道,“发轿子走了!别耽误了那边的吉时。”
门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文蕙被人扶出屋里,夫子娘子哭的声音更是歇不住了,女儿的花轿刚离开地面,门口便被人泼了一盆水,这叫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让看的人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但是历来传统都是如此,也没人改变这个习俗。
两家离的不远,加上轿夫有意绕远路走,一路吹打了小半个时辰到周家了。
相对夫子家的文雅压抑,周家则是敞开了热闹,随着一声“新娘子下轿”!屋里等待的人神情一动,个个伸手敏捷的冲进屋里堵门。
周兴平跟水清被人团团围住不给动弹,“东家,今儿说什么都不能让开了,好歹也是大少东家的喜事,这东西不给俺们满意了,俺们就不给人进屋里坐下,”老朱头的孙子带头起哄架秧子闹。
“旺子,你们先给人放进去,人让进去了啥东西都紧你们要了,听话!”李明远带人端着东西过来劝。
“不行,不能被李东家骗开了门,新人三天无大小,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不给东西也不能进,快!几个小少爷把门抵紧了,”朱旺子大笑着反驳道,不但不给开门,还怂恿一屋子的萝卜头门弄紧了。
小辈的小子们就属旺子最机灵,菜头忙半天弄好门,反而被关外面来了,周父一身慈笑着过来说道,“行了,不是要东西吗?派个人出来说说要啥,说好了俺们也好去准备呀!”
“听到了吧?老太爷出来发话了,说吧你们要什么?”朱旺子回头笑问屋里的萝卜头们。
“太爷,俺要老虎糖人,俺也要……”一群孩子七嘴八舌的嚷嚷开了。
“出息!堵半天门就为了要个糖画人呀?六叔这就去给你们买,”甜瓜听完笑骂道。
“兄长还有我们,”小宝麻虾蹦跳着从窗户露出头来。
“他们是晚辈闹着玩,你们两个跟着闹啥?”李明远看见儿子的脑袋也笑骂道。
“朱小管事不是说了吗?新人三天无大小呢!兄长咱们哥俩要的也不多,我要兄长手里新得的那幅字,小宝兄长要兄长常常把玩的那副九窍玲珑骰。”
“待会出来给你俩皮揭了,你们到是会挑时候拿捏人,”泥鳅听完忍不住笑骂。
“今儿皮揭了也要给,不是嫂子肯定不能进门了,”麻虾一副滚刀肉的架势。
“给!”泥鳅气的咬牙切齿的,两个小的要的正是他心爱的东西。
“甜瓜兄长快去给咱们拿来,嫂子等着进门呢!”麻虾迫不及待催促起来。
“回头看不打你们两个,老虎头上捋胡子,胆子不小呀你们,”甜瓜看着眼红心酸的不行,他哥手里那副九窍玲珑骰,他也惦记了好多年,那还是他娘专门找巧匠做给他兄长的。
“甜瓜兄长,等明儿你成亲了,我跟小宝兄长也给你堵门,到时候你就把你的机甲哨给我……”
“那兄长还要谢谢你惦记我的好东西了?”甜瓜没好气的反讽完,快步跑出去买糖画拿东西。
“老太爷,少爷他们都要到东西了,该俺要的了。”
“你要啥你快说,”周父笑呵呵的又问道。
“俺要的也不多,就要大东家上个月新淘换回来的盆花,看着腊黄腊黄的怪香的,”朱旺子嘿嘿的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