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睛可真尖,那盆花兄长宝贝的什么似的,行,今儿便宜了朱小管事,我去给端来送你,”毛鱼闻言顿时笑骂起来。
等在门口的人闹哄哄的,听了都哈哈大笑跟着起哄热闹。
老朱头家三代都喜欢干农活,唯独这个孙子喜欢上花草了,平时在家没少捣鼓花儿草儿的,别说还真让他捣鼓出来一点门道,在府城算是小名气的养花匠。
毛鱼甜瓜回那边屋跑的飞快拿东西过来,最先出来的是麻虾小宝,他们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便跟鬼撵了似的跑没影了。
然后朱旺子摸着脑袋,毫不客气的抱着花盆也跑了,留下一群孩子在屋里等着发糖画。
等甜瓜毛鱼挤进屋里分发完东西,看着新娘子拜完堂,出来找人要东西,屋前屋后找遍了也没找到个人影。
儿媳妇进门了,水清周兴平也得了自由了,两口子被人簇拥着,咧嘴傻笑跟着知礼先生不停的答谢来宾。
热闹了一天晚上掌灯十分,水清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脸,“可累死我了!儿子成亲去了爹娘半条命,我这笑的脸疼脸僵的难受。”
“俺也是,笑的俺嘴巴都合不上了,”周兴平揉了揉自己的脸。
龚顺娘子走出来笑道,“才办了一个儿子的事就受不住了?这还有两个呢!”
水清有气无力的摆手,“我情愿灰头土脸的在锅屋做饭,也不想出来到处走动了!”
莲花听了哈哈大笑,“俺们几家看来就俺姐家大宝成亲轻松不少,来人只要端菜上饭就行了。”
“这么看可不就是如此,这桌饭该我们吃了吧?”水清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问莲花。
“两桌饭都是俺们自己的了,俺们在锅屋算了一下人数,光帮忙的男桌就满满的了,剩下的女桌都围了吧!”莲花看了一眼堂屋说完。
“既然如此开饭,时间太晚了吃完也好早点休息,”水清挽起袖子进锅屋帮忙端菜拿东西。
屋里吵闹了一天,这会散了剩下的都是自家人,也不用安排座位了,先给十几个孩子打发吃饭休息,然后才是大人慢吃慢喝的说话聊天。
“稻香和叶子呢?”水清看一桌子人吃饭,闺女一天也不见人的。
“俺让她们姐俩去陪她嫂子去了,明天早上你们妯娌还过来做两桌饭,给文蕙认个亲,”周母温声交代闺女跟龚娘子。
“哎呦婶子,你今儿不特意说,俺明早都要一早过来,三嫂不给烧俺给她小锅砸了,”龚娘子玩笑的对周母说道。
“她不敢不给你烧的,家里大大小小全都要过来吃顿新娘饭,别忘了,”周母伸手拉住龚娘子的手交代道。
“好!听俺婶子的安排,”龚娘子贴心的笑着答应道。
女桌吃饭很快结束,厨房院子收拾干净坐着聊天,水清进屋看男桌喝的正酣呢!出来对玉霞秀芳说道,“你们妯娌去陪着孩子睡觉,忙累了一天了,堂屋一顿饭还不知道吃到什么时候结束呢!”
“锅碗……”
“锅碗俺跟你大姑洗就行了,顺安他们都睁不开眼了,”莲花也起身催促俩人带孩子去睡觉。
“弟妹,你家也有几个小的打哈欠了,带着她们几个坐马车回去吧!在这傻等,等到什么时候了,”水清说完进锅屋,端了一盆菜出来给带着。
龚娘子也不矫情,伸头看了一眼堂屋接过菜,带着儿媳妇孙子孙女们赶马车回村了。
老太太被莲慧扶进屋里躺下,外面只留下水清跟莲花坐着烤火说话。
“泥鳅的亲事落地了,香子三嫂打算让她什么时候走?”莲花侧头悄悄的问她嫂子。
“不打算让她去了,学东西这是入门的基础,基础的东西学会了,里面框架的重要性自己慢慢摸索着学,总是按技艺学不实践,一辈子都不明白重要的关撬,”水清笑的神秘。
莲花一时不明白,“三嫂的意思,让香子夏天就开始自己动手养了?”
“不是夏天,等泥鳅媳妇三天回完门,我跟你三哥就带稻香回黄皮坡了,真正开始能养初春就可以了,夏天养哪能来得及呀!”水清说完嘴角上扬了一会。
“三嫂,俺能去学……”
“花儿,不是三嫂吝啬不给你学,这养蚕是没什么密窍的,你想学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你学了不用也是白搭,你现在应该是守护好自己的家,还有家里的产业,莫要辜负你老父亲的心,如今咱们两家的日子今非昔比了,明白吗?”
莲花闻言震惊的看着她嫂子,“俺……俺爹知道了?”
水清伸手握住莲花的手,“毛鱼麻虾长大了,妹婿是不敢造次的,你别得理不饶人的内里闹,明远在码头熬了这么多年,熬上了不大不小的管事坐着,肯定少不了来往应酬的,偶尔去花楼走个过场不是很正常吗?”
“你闹你不想他去,除非他像你三哥这样的,整天东奔西走的窝在田沟里干活,那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你得学会信任妹婿,只要他在外面不乱来,你守好你们的家和产业,别人就趁机入侵不进来,本来是没有多大点事的,你看着心里难受哭闹的凶,时间久了好好的家就没了。”
“三嫂……”莲花低头隐忍的吧嗒吧嗒掉眼泪,满腹的心酸委屈憋的她脸通红。
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早就磨平了她年轻时候的火爆脾气,她有时候疼急了就想,这要是回到她年轻的脾气,是不是早就撕破脸皮闹开了?
水清伸手心疼的抱住莲花,她一直把莲花当成亲妹妹疼爱的,姑嫂俩人从年轻好到如今,日子一直过的顺风顺水的没经历波折,这猛然让莲花晓得李明远背着她去花楼了,她怎么不急不闹的?
关于去花楼这事水清是可以理解的,男人嘛!为了交际应酬职位高升,家里产业买卖,总不能跟人清茶一壶喝一天谈吧?有时候为了更好成事,带人去旖旎的场所,那不比你光喝不点菜好吗?
而且水清回来还侧面打听了许久,李明远确实做的没得说,虽然数次带人去花楼了,但是他没出格,就类似于酒也喝了,话也谈了,人也讨好了,你去楼上休息个钟点,钱我给出了,然后我在楼下大厅等你出来一起走,清汤寡水的花高价买酒喝。
莲花抽抽噎噎压抑的哭了许久,心情才不那么苦闷,“俺爹和三嫂怎么看出来的?”
“我们眼睛又不瞎,特别是他爷,你们当初决定来府城的时候,你想留下打那年的鱼,你还记得他爷的态度吗?说句大不敬的话,他爷也是年轻的时候过来的,丈夫得在一丈之内才是你的夫呀!”
“这些年我们在家的机会虽然不多,但是哪次回来明远不都在家?唯有今年,明远不是在码头就是在去码头的路上,你说他爷能不起疑心吗?”
“三嫂今天也跟你说句犯忌讳的话,你老父亲私下里跟我说了情况,我花钱找人打听了,妹婿确实是青白的,男人在外面办事,要是清高的格格不入,还有谁愿意跟你打交道呀?”
“他是一家之主,两个儿子眼看着大的要成亲,小的念书有资质,家里的鱼停滞不前的,他怎么能心里不着急?”
“女人家着急了还能哭两声,一家之主哭了你们还不以为塌天了?码头的管事竞争又大,多少人眼巴巴的看着他的位置,他不走动走动,一昧的清高不合群,很快码头大管事就能给他剔出去了。”
“你想想你家这么多年,收鱼做的风生水起的,是因为什么原因屹立不倒的?还不是因为明远的管事身份?年底送人情,平日花点钱去个花楼喝个酒,这都是必要的维护。”
“还有呀花儿,有一点三嫂真的要批评你了,当年你第一年做辣鱼,我跟你说的话,你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呀!”
莲花抬起红肿的眼睛,愕然的看着她嫂子,“什么话嫂子?”
“你看你,不仅没做到,还给忘的一干二净的,”水清白了一眼莲花。
“当年我跟你说,你要是想做好鱼,还想巩固好妹婿的位置,你就要学会娘子交际你忘了?男人外面活动事业是一回事,那有些时候话不好说,回家就得自己妇人出面去拜访,他们出门在外,别人的话会防着一二,回家枕头风的话是肯定能听进去的。”
“你看你来府城多少年了,你除了龚娘子交好的厉害,别的管事娘子你交际过吗?有时候我想提点你,但是又觉得有妹婿做的也挺好,妇人家只要打理好家业,教育好孩子,也是不错的娘子了。”
“因为交际这种东西,有时候会起反作用,不会说话便会多说多错,弄不好还会好心办坏事,还不如让妹婿自己把握分寸活动方向。”
“但是花儿,你可以不学着跟那些管事娘子们打交道,可你不能学人固步自封呀!它的意思就是你现在的眼界,已经配不上你家里的产业了,你得学会走出来成长起来。”
“不能每天闷在家里,只晓得带着他们收鱼做鱼卖鱼的,这些事他们早就做惯了的事,你应该放手的让家里人大胆做,自己没事也听听毛鱼麻虾念书讲讲道理。”
“实在不行,就去大宝的铺子里帮帮忙,他那铺子里有不少管事婆子来往,去学学人家的眉眼高低,还能学学人家的府邸见识和人情,你明白吗?”
“那……那俺回家还要给明远哥道歉吗?”莲花红着脸嘟囔道。
“当然要道歉了,不过妹婿也要给你道歉才行。”
“给俺?”莲花惊讶不已。
“没错,你们家之所以闹成这样,妹婿占了很大程度的错,男人在外面奔波劳累,女人支持是应该的,可他不能不信任你呀!你们这么多年什么苦没吃过?他正经求人办事去花楼,为什么不回来与你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