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在儿媳妇跟前这么说俺泥鳅?俺泥鳅哪点做的不好了?谁像俺泥鳅这么有才华的人,还这么顾家的夫婿?”周兴平不满的看着水清嚷嚷开了。
水清听了懒得搭理他,心道你儿子在你眼里千好万好的,可她心里就是莫名的怕,儿子跟儿媳妇看着好,其实那种好,就跟亲人之间的好一样的,完全看不出夫妻的感情来,两人之间不温不火的,如同一摊平静无波的水。
她怕放任儿媳妇在府城,儿子独自去繁华的京里,所看所遇的人能拨动他的心弦。
儿子平日温和有礼,一旦动心了那可就麻烦了,难道她能睁眼看着儿媳妇煎熬郁闷枯萎吗?她能骂儿子薄凉无情残忍吗?
周兴平气呼呼的坐在边上不说话。
水清整理好东西也没解释原因,出来朝着后门口去聊天。
柳叶抱着孩子,靠着周母笑盈盈的听翠红说话。
翠红低着头无比的沮丧难过,微红的眼睛隐着泪意吞咽。
“你呀!也是为了贵子好,奈何他们兄弟两人都是立不起来的人,长嫂如母,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周母疼爱的伸手安慰翠红。
“俺当时就是……就是想着宁全一桩婚,不拆一对家,哪知后面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俺要是知道会如此,俺当时就不会劝她留下了,”翠红说完大大的抽噎了一下。
周母闻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人呀!长不了后眼也不知道后眼的事,不过你这心是好的,俺也觉得人接回来是好办法,与其在娘家受煎熬白眼,不如跟着你这嫂子一起生活了。”
水清闻言惊讶的看着周母,怎么聊天聊的云山雾罩的?
“翠红嫂子说,贵嫂子最后一次摔伤了身子,以后再也不能怀了,她娘家来闹事,非要当场打死贵子哥,辉子兄长急不过用田平了这事,贵嫂子兄弟把童家的田全要去了不说,还把贵嫂子也接回去了。”
“接回去以后听说日子也不好过,娘家不给贵嫂子在家里待,在哪个小竹林里,搭了个棚子安置的她,翠红嫂子寻思想把人接回来,说贵嫂子落成今天这样都是她害的,”柳叶温声给刚来的舅母解释。
水清听了挑挑眉也没发表意见。
“三婶,俺……俺……俺想让豆丁去俺侄儿手下干活,你能不能别撵俺豆丁走?”翠红扑通一声跪下拉着水清希翼的说道。
水清吓了一跳赶紧拉起翠红,“豆丁好好的干活,我赶他走图什么呀?”
“俺也知道豆丁爹做的事不地道……俺也劝了骂了,可俺小叔子一心顾俺大姑子,非要回自个的庄子上住,俺真的是……”翠红眼里的泪像开闸的洪水,再也忍不住了倾泄下来。
“我们还不至于那么糊涂,为这么点事情迁怒你娘俩,还能听你一声三叔三婶吗?贵子兄弟俩顾他姐姐,我们也能理解,毕竟是血脉至亲的亲人,哪有眼睁睁看着不管的道理。”
“就是……”水清朝远处看了一下半晌道。
“你是只要求安排豆丁做事吗?还是你们一家都去做事?”
“俺想……跟着豆丁一起去做事,那个家让给俺大姑子当家作主吧!”翠红语气苦涩的说完。
水清跟婆婆对看一眼,“那你接回你妯娌怎么安排呀?不是说你妯娌总是被你大姑子欺负吗?”
“三婶,俺打算找到事做了,拿钱给俺妯娌就近安置在眼前,她是因为俺多嘴才变成这样的,俺愿意养着她生活,”翠红哑着嗓子解释道。
水清心里呼吸了一口气,思绪飘了好一会才道,“你要是愿意,带着你妯娌和豆丁去给叶子家干活吧!叶子家事情解决了,坊子里肯定有许多事情要亲近的人帮忙,正好你们娘俩加你妯娌够人数。”
“豆丁到时候可以帮叶子跑外,你们妯娌就负责织丝外加给她做帮手,不是三婶不答应你们去黄皮坡做事,是那边的人都不好相与,远没有在叶子手下做事自在。”
“俺正愁梭头爹回去后,把人弄走了没人怎么办呢!正好翠红嫂子带着豆丁,和贵嫂子过去添补上了,嫂子你放心!去俺那里做事工钱都会比照黄皮坡给,”柳叶笑眯眯的握住翠红的手保证道。
“俺愿意三婶,柳叶妹妹,嫂子谢谢你不嫌弃俺们……”
“红子说这话可就该打了,叶子在娘家的时候也是你小姑子,你现在遇到点难事了,她伸手帮忙还要你谢什么?”周母责备的说翠红。
“你周奶奶说的是正经话,坊子做事找谁都要干活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找知根知底的人做事,不过红子,三婶丑话要说在前面了。”
“你叶子妹妹的坊子在营子乡,离丰安庄比较近,三婶不希望你把家里杂七杂八的人召去了,她那坊子小只能用三四个人,你们这一下去了三个,如果庄子上得风的人再去求事,叶子都给安排上了,她婆家那边该闹腾了,”水清严肃的跟翠红说道。
“俺懂三婶,俺们三个去了坊子,保证不给透一点风出去,”翠红连忙感激的保证道。
“你跟你弟妹去洗把脸准备吃饭吧!豆丁大了别总是跪呀哭呀的,不体面,”水清笑呵呵的给翠红拍衣服上的灰,抬头对门口的儿媳妇招手,示意她过来带人去洗漱。
文蕙看翠红狼狈的样子眸光闪了一下,笑嘻嘻的过来拉人去洗漱。
周母看人走了脸上也没了笑意。
水清低声告诉柳叶,“我看了豆丁的谈吐和行事还行,去了你有事没事就让他多跑跑送东西,坊子的外事必须得自己信得过的人跑送,至于你两个嫂子;”
“翠红你可以留在手边做事,她性子爽利能震的住人,你贵嫂子性子老实软弱,你只能安排她养蚕缫丝,坊子成品出货不可让她沾边,以免被人三两句话钻了空子。”
“我明白了舅母,”柳叶轻笑着答应道。
午饭周母兴致好上桌吃了两口,翠红吃饭是文蕙柳叶陪着的。
水清有事没在家吃饭,来到闺女的坊子让人送信去黄皮坡,通知女儿女婿回来一趟团聚。
晚上吃饭就热闹了很多,三家大大小小有不少口子人,统统都在周兴平家开的饭。
稻香趴在柳叶耳边说着悄悄话,姐俩时不时的笑做一团。
莲花拉着翠红的手,站在角落说着彼此的近况。
水清跟儿媳妇指挥人上菜摆饭,一时间屋里到处都是说话的声音。
“你待会跟文珠陪着你翠红嫂子吃饭,我跟你大姑小姑陪你奶奶吃了,老人年纪大了不喜欢太闹了,”水清轻声吩咐儿媳妇。
“娘我明白了,”文蕙柔声答应道。
很快三桌席面摆好了,男桌不带孩子坐了一桌刚好。
女桌年轻的都坐一起,水清姑嫂跟老太太带着坐不完的孩子一桌。
“怎么这么安排呀?”莲花奇怪的问她嫂子。
水清听了笑半天把莲花拉去角落,“老太太年纪大了,厌烦听到别人哭,偏偏翠红今天来了说三句话就哭一场,这不把老太太哭的腻歪了吗!”
莲花惊愕的看向她娘的方向,“俺娘如今还有这做派了?”
“年龄越大越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哭哭啼啼的,也不是好特别的忌讳,”水清示意莲花别大惊小怪的。
有了嫂子的嘱咐,饭桌上莲花抱着大宝的孩子陪周母逗乐。
“春花什么时候回来?”水清看傻乐的孩子问莲慧。
“等叶子婆家的事情处理好了,大宝就去激浪镇接人回来,嫂子不晓得,那边的生意好的都限卖,他们小两口根本舍不得把事交给管事做。”
“怕管事说话没轻没重的得罪了贵人们,大宝爹也觉得现在不是松手的时候,俺们辛苦点自己看两年,等熟悉了再放手,”莲慧高兴的压低声音告诉嫂子。
“姐,龚嫂子的鱼丸铺生意怎么样?”莲花侧头空隙间问莲慧。
“生意也不错,每天铺子里吃鱼丸的人都不断呢!不过俺听大宝说,那边也有人开了跟俺亲家一样的鱼丸摊,但是生意吧没俺亲家母的好。”
“吃的东西有人做的好了,自然会被别人觊觎眼红模仿的,那么大的镇子,不可能哪一家包圆了,”水清觉得这都是实属正常的现象。
晚饭吃的很是热闹开心,席散了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次日几家人又去莲花家吃了一天,本来第三日是莲慧家要款待的,结果女婿慌里慌张的带人来了,跟来的有亲家公,及亲家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们,总共加一起来了六位上门赔罪的人。
郭四子只是简单的发了一通火,说什么也不要闺女外孙回去了。
亲家公忙不迭的求抬抬手,女婿也是半个儿子,不能见死不救呀!说一千道一万都是自己家的错,以后坊子的事家里人绝不在插手了。
周父看火候差不多了,拿出长辈的威严责骂女婿,说他做主了,柳叶娘俩这趟跟着回去了,至于坊子税及账本两家一起想办法解决,不能总赌气不解决事不行呀!
就这么三言两语说了一上午,最后讨论出周兴平跟郭四子带着他女婿,去营子乡府衙先把钱交了再说,至于账本见机行事。
郭四子的亲家公见答应帮忙了,忙不迭的掏出荷包塞进郭四子手里,“亲家,辛苦你受累了。”
郭四子冷哼一声,“俺是心疼俺女婿姑娘,不然哪个愿意趟这趟浑水呀?你们以为衙门是好进的吗?”
“亲家说的是,以后俺家在没人瞎参合坊子了,兆柱爹一通指天发誓,这事算是揭过去了。”